“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只有六七岁左右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站在卧室外,看着正在将一件件衣物收拾进行李箱的父亲,疑惑的小声询问。
“我们……”男人停了下来,他扭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女儿,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我们要搬新家了,要给茗茗换一个大房间。”
“哇,新家唉!可是……妈妈怎么办呢?不通知她吗?”
男人还是在笑,他走到女孩身旁蹲了下来,“不是说了吗,妈妈到外地出差去了要很久以后再回来。不过茗茗别担心,妈妈说了会给茗茗写信的,还会给茗茗买最好的超人玩具。”
他的手撑在女孩柔顺的头发,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去看会电视吧,爸爸等会就去给你做晚饭。”
“嗯。”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兴奋地回到了客厅里重新打开了电视,又看起了《星光超人》。
女孩叫做景茗,他的爸爸叫景福,她喜欢看大多数男孩子才爱看的特摄题材作品,这让她与同龄的女孩之间很难玩到一块。
卧室的房门被景福轻轻关上,他后背贴着房门颓然的滑倒在地,心里的悲伤再也遏制不住——景福捂着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小点声再小点声,视线看向挂在床头墙壁上的结婚照,他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就在三天前,她的妻子因为深夜加班,在回家的路上被一歹徒袭击,在对方连捅数刀后不幸身亡,等到他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子时已是躺在太平间里的一副冰冷尸体。
警方已经立案,但三天下来景福都没有收到案件有任何新进展的消息,这让他心神不宁害怕哪个歹徒会祸及他的女儿,所以他决定搬离这里,到别处生活。
想到这景福又不禁抽泣起来,他到现在也不敢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这件事,除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害怕女儿会崩溃掉,毕竟她的妈妈对她那么好。
用手肘擦去眼角的泪水,景福重新站起身把腰背挺得笔直,女儿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作为父亲他必须得支撑下去不能在这里倒下。
………
时间匆匆而过,自从搬离那里来到这座公寓已是过去了八年。
景茗此时在读高二了,从一个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文静少女,虽是长大了但有些喜欢的事却从来没有改变,而反观景福这几年下来便苍老了许多,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几绺黑发也由黑转白。
这一天,他在家做饭脑海中不仅想到那位上个月刚到这里的新房东兼公寓管事——一位中年女性,样貌普通穿但烫了一头精致的短卷发,一声名牌每逢和别人聊天时,就喜欢炫耀自己身上的名牌(他自己就是亲身遭遇者),加上这人尖细的嗓音就给他一种特别别扭的感觉。
景茗在家给他提起时这个女房东时,总是比喻成老家里的母鸡。
如果只是这样景福也不会因此对女房东产生什么别的情绪,但就是上个月的某一天他远远看见这个女房东带着一个疑似富家青年和几个明显的年轻人,挨个进入到年轻女住户的房间中,这让他瞬间对这位女房东产生了厌恶的情绪,同时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女儿。
景茗明年就要上高三了,这一年对她来说是相当重要,如果因为生活环境影响了学业那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亡妻。
咔哒,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不一会景福就听见了少女急促的呼吸声,他皱了皱眉放下菜刀,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走出了厨房。
“怎么回事,茗茗你是跑步回来的吗?”
“……不,不是!”女孩靠在沙发上摆了摆手,喘足了气才接着说“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混混,非要和我搭讪,还好我跑得快……唔,想想就害怕。”
景福的眉头紧锁,眼神里有寒芒一闪而过,他也坐了下来对景茗说道:“以后要是在遇上这种事,千万不能顺他们的意思,尽量跑到人多的地方寻求帮助,如果不行就假装顺从(以下省略)……这几天就不要往那条小路上走了,绕点远路免得又和他们撞上,要是觉得绕远路太累,放学后你在学校先等等我,我下班后接你回来。”
景福唠唠叨叨讲了一大堆话,等他说完时间已然过去了半个小时,他这才后知后觉起来。心想景茗又得嫌弃他啰嗦了。
果然,少女撇了撇嘴,不过又展颜一笑,“那说好了 ,爸爸这几天放学可要接我回来,不许失言……不行,我得去告诉妈妈让妈妈作证。”女孩拍了拍手,进入了供奉母亲牌位的房间中。
望着女儿,景福又想起了三年前——那天是凶手落网的日子,那天是他对女儿坦白妻子死亡真相的日子,令他意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景茗早就看出了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隐瞒与谎话……也是,父女两人一起生活多年,随着时间推移她也该会有所察觉。
在严肃的法庭上,父女俩人亲眼见证了法官宣布山羊胡罪犯的死刑,那一天父女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也碎开了,家里也多出了供奉妻子灵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