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坠落西山,黑夜侵蚀东边,一轮弯月悄然挂于淡薄白云间,清冷白光,若隐若现。
杨乾紧紧搂住赵莹莹,轻抚她后背,温声安抚,
“别怕莹莹,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替你扛着。”
赵莹莹贴着杨乾胸膛,哭得不能自已,好半天,哭声渐渐慢下来,她才仰起头,哽咽道,
“杨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没守好你的那些药草,
都、都被人给弄坏了……
我、我没事的,我也比不上你这些会换来银子的草……”
赵莹莹说着,扭头看向草棚子,里头簸箩翻了一部分,很多杨乾捡回来的工具都被弄坏了。
杨乾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猜测赵莹莹之所以弄得一身狼狈,可能是她在保护这个草棚子。
杨乾心里大石头一松,露出无奈笑容,轻轻揉一把赵莹莹的头,
“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药草坏了就坏了,工具没了就没了,
重要的是你,你没事就好,
所以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莹莹轻轻抹去眼泪,一脸羞涩从杨乾怀里退出,用哭哑了的嗓子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下午的时候,他们是几个男人,没见过、应该不是村里的……
一窝蜂冲进来,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说我不懂事,不知道孝敬孝敬他们姑奶奶……
然后、然后他们就开始到处砸,我拼命拦,可怎么也……
他们砸完东西,还警告我,让我老实点,别打歪主意……
杨大哥,我真的、我发誓,自从被杨秀秀骗了后,我再也没有闯祸了!”
赵莹莹越说越着急,她死死拽住杨乾胳膊,眼睛里又蓄起水汽。
杨乾见她又要哭,赶忙把人扶起,坐在凳子上,放软声音安抚,
“哎哎哎,再哭就成花脸猫了啊,
你还信不信我这个当相公的了,
我可信你没闯祸啊,你不是说那群人看着眼生么,
说不定是那群人找错门也不一定,是不?”
杨乾嘴上这么说,心里门儿清。
他稍微一琢磨,就大致猜到,这肯定是赵莹莹口中、那个绣娘杨秀秀干的。
那群陌生人,约莫是杨秀秀养的外村打手,专门替她干这种腌臜活儿。
杨秀秀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就是一个钱字。
从杨秀秀诈骗赵莹莹起,他们就已经迈入杨秀秀的陷阱。
先是以纺织为由骗女子签下契据,然后又以纺车借出为由、拖延时间。
这期间,要么搞臭女子名声、要么派人去家里威胁恐吓,让他们不敢报官,慌乱下、借钱堵上这窟窿。
要没钱怎么办?
拿人抵押。
这战乱年代,命如草芥,再生一个便是。
贫穷人家,谁会在乎一个女人的死活?
想到这里,杨乾面色沉沉,冷笑道,
“好么,这么粗劣的骗局,也敢用在我们身上,
欺负我的人是吧,有你好受的。”
他身侧,赵莹莹一脸迷茫看过来,
“杨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杨乾见她这幅我见犹怜模样,心里一软,他轻抚赵莹莹乌黑秀发,轻笑道,
“没什么,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吧,
家里这些东西,砸了就砸了吧,
我买了不少家用的东西,正好换上,
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样礼物。”
说罢,他拉着赵莹莹起身,走向院门口,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个小物件。
那是个白瓷小饼,赵莹莹接过,打开一看,脸上浮现惊喜,她脸颊泛起红晕,羞涩道,
“你、你怎么还记得给我带胭脂呀……
我长这么大,还没用过呢……”
此刻,赵莹莹这模样,如同一朵娇花、待君采撷。
杨乾心念一动,感觉体内涌出一股燥热,有种莫名冲动。
他心猿意马,赶忙轻咳一声掩盖尴尬,挪开目光看向草棚子,
“咳,那行,你先去厨房忙活,我收拾下院子,然后得准备制作新的药了。”
说完,他还不忘轻轻推一把赵莹莹。
赵莹莹忍不住抿嘴露出个害羞的笑容,她也未说什么,抱起地上一堆东西,哼着小调儿走进主屋。
杨乾这才长舒一口气,他拎起剩余的工具,返回草棚子,重新搭好棚顶后,又把棚内收拾干净。
重新摆好工具后,他拿出纸和木炭条,打算列出要做药物的公式,
“啧,那毛笔太不顺手,还得是木炭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