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嘛,郎君这爱洁的毛病也非一日两日的,怎么就突然变好了?
那般湿的胸口,还有也不知从哪里蹭得那般皱的衣襟,染的血…
郎君能撑这般久,已叫人刮目相看了!
竹青张着嘴嚷:“郎君放心!竹青这便帮您将衣裳烧了,必烧得干干净净的,不让您看到!”
“……呃,郎君。”
话未完,竹青奇怪地看着突然折返回来的郎君。
那郎君穿一身中衣站他面前,望着他,面色颇有几分不自在,道:“倒也不必烧,太过铺张浪费。”
“洗了,放起来便是。”
说着,便又转身,匆匆走了。
竹青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竟在郎君侧身那一刻,看到他面颊一抹红?
“必是我眼花了。”
竹青拍拍脑袋,过了会,突然“咦”一声,道:“郎君,你往日不是都…烧的吗?”
……
楚昭沐浴完,换了身清爽的中衣,踏出浴池。
浴池便在寝室东侧,以一道屏风相隔。
他绕到屏风,躺到寝室内的美人榻上,闭眼。
长发披散在脑后,冒着水汽。
碧玺敲门,端了巾盆进来,楚昭睁眼。
那一双美人眼隔着未散的水汽望向她,惊得碧玺一愣。
她道:“郎君,婢子来替您擦头发。”
楚昭重又闭上眼。
碧玺半蹲过去,捞起那一头黑发小心翼翼地擦拭。
过了半晌,才起身,往榻上看去一眼,眼见郎君似乎睡着了,也不敢打扰,轻声推门出去了。
竹青在门外问她:“好姐姐,郎君睡着了?”
碧玺嗔他:“谁是你好姐姐?”
又点头:“郎君睡着了。”
“谢天谢地。”竹青嘘一声,“莫要发出声响。”
郎君睡着可不容易。
……
门外婢女小厮的声音窸窣响,楚昭又睁开眼睛。
一簇烛火跳跃。
他望了会,重又闭上眼。
世界便入一片黑暗里。
黑暗里,一小娘子自暗沉的湖里爬出,黑发如藤蔓一般,蜿蜒在那凹凸有致的曲线里。
她裸着一张脸,那脸苍白似鬼,却朝他笑,唤他:“二哥哥。”
楚昭猛地睁开眼睛。
他扶住额,骂了一声,也没人知晓那骂声是什么,只下一瞬,人已起身,道:“色令智昏。”
“来人。”
他唤,“掌灯。”
竹青在门外“欸”一声,推门进来:“郎君还不睡?”
都…
他看看天:都丑时了。
“磨墨。”
……
夜半鸡鸣。
姜瑶睡得极不安稳,神智仿佛在一片混沌里沉浮。
一忽儿梦到自己抓着楚昭的手,强要他答应,做自己的“育花人”。
一忽儿又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水里,水里有水鬼缠着她,不断将她往下拉。她喊啊喊,却绝望地发觉,没人听得到她,看得到她。
所有人都在岸上狂欢,佛音袅袅,花灯缭乱。
她看着楚昭经过桥上,唤一声,楚昭回过头来,那张脸却突地变成骷髅!
……
姜瑶窒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转过头,却发觉,外边已是一片亮。
亮晃晃的阳光洒进屋里,屋里尽是熟悉的摆设。
她这是…
回到国公府了?
姜瑶看看周围,忽而想起马车。
哦。
对。
马车。
马车上她不一会又睡过去了…
姜瑶抬起手臂,谁知却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静下来才感觉。
真疼啊。
她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又动动腿。
腿上也裹了纱布,想来是婢女给她裹的,现在再想想,也不知那时,是怎么狠得下心刺下去的。
转过头去,却看到,床边的桌几上,放了一支华美的金步摇。
金步摇在阳光里,闪着瑰丽的光。
姜瑶笑了起来:
不管如何。
总算,过了一关罢。
她总不能…一直这么倒霉吧?
之后,便靠了枕头,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既想好要努力跟楚昭搞好关系,之前那套方法便不能用了。
可这个人油盐不进,要如何才能接近他呢?
又想。
这个世界待她实在不怎么友好,后面还要发生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