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没读过什么书,是最典型的劳动妇女,思想也难免有些传统。
“可是母亲你并不姓顾。”
面对母亲的质问,顾屿安并不急躁,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杨春花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杨春花脸色苍白,神情落寞:“……我,可我也是老顾家的人……”她吞吐了许久,才这样说。
说实话,杨春花有点伤心了。
她是个很有传统优良美德的女人。这么多年来,虽然丈夫一直不着调,但是她却始终不离不弃,每天起早贪黑去菜市场卖菜赚钱,然后任由丈夫将她辛苦赚来的钱拿去给赌博的弟弟还债,也毫无怨言。
她是真心的将顾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将自己当成了顾家的一员。
如今儿子一句轻飘飘的‘你不姓顾’,就像是将她的所有付出努力都抹消了一样。
而事实上,一直以来,对于母亲,顾屿安也是既不理解,又无奈的。
就像是无法理解父亲的‘愚孝’,他也无法理解母亲的‘愚贤’。
为什么要那样忍辱负重呢?为什么不选择反抗?为什么不离开?
哪怕到了现在,自己已经拥有了改变一切的力量,母亲仍旧守着父亲,每日忍受着他的嫌弃抱怨,不离不弃。
他现在有了能力,可以改变许多;但他很难改变人的思想,在面对这样的父母的时候,他也常常有种无力感。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坚定勇敢的宋晓柠那么欣赏,就像飞蛾扑火般追逐。
“在我看来,姓氏没有那么重要。”顾屿安深吸口气:“如果母亲觉得重要,当初为什么不让我跟随您的姓氏呢?”
“……”杨春花又沉默了。
她张口结舌半天:“自古以来孩子都是随父姓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这不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根据我国宪法,孩子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这是国家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利。”
“那……那也不能这样啊……你是个男人……你这样,不就成了倒插门吗?”杨春花没文化,在面对强势的儿子时,只能讷讷。
“那母亲就当我是个女儿吧。”
顾屿安面色平静,轻飘飘说出的话却无异于炸雷。
“如果说,世界上一定要分男女,男女一定要有不同,那我就当那个女人好了。”
顾屿安挑眉,神色温和却自带气场:“还是说,母亲爱我,只是因为我是儿子,若我是女儿,您就不愿意做我的母亲了?”
“当然……当然不是这样。”
许是因为有些心虚,杨春花的气势越发不足了:“可是你毕竟是个男人,又不是真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自甘下贱……”
“母亲也是女人,怎么会觉得做女人就是自甘下贱?”这个时候,顾屿安突然就理解了宋晓柠的感觉。
那种身为女人,天然的、无力感。
“在我看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什么分别。”因为爱宋晓柠,顾屿安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如果母亲实在无法接受,就把我当成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吧。”
说起这话,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晓柠真的很伟大。可以孕育后代,真的是一个特别伟大的能力。”
是真的很伟大啊。
作为没有这项能力的弱者,保持敬畏之心,并且充满感激,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你,你……”
杨春花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震撼,复杂到难以言表。
从始至终,顾屿安的态度一直很温和,但也很坚定。
杨春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儿子的想法了。
事实上本来也是这样,丈夫的父母对妻子的态度如何,原本也取决于丈夫的态度。
*
宋晓柠姐妹几个聊了会工作,又说了彼此的感情生活,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聊到了前任上。
林宛清的前夫周承自不用说了,从成为赌|狗的那天起,便自己断送了自己的人生。
他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宛清如今的风光,前段日子一直痴心妄想想与宛清复婚。又是说自己是心怡的亲生爸爸,又是下跪磕头,诅咒发誓,真是花样百出。
宛清当然不会答应他。为了防止他做出过激行为,还特意将心怡送去崖州躲了一段时间。
后来也许是终于认清了现实,周承总算消停了下来。
最近听说去他跑去龙华新区的三合人力市场躲债了,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合大神,做一天工作玩三天,今天赚钱明天花,居无定所。
这人啊,算是彻底废了。
“秦锋前段时间也来联系我了。”历经三年,现如今李梨说起秦锋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完全心无波澜,风淡云轻。
“他说他后悔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