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远鲸海
晴空，如雨洗，云淡风轻；碧海，似镜明，波平浪宁。海面，十丈相隔，二人对峙。一者虎背熊腰，鬓边微白，一者佝偻腰身，斗笠罩头。虎背熊腰者率先发问：
“何人阻我前路？”
“前路？前方无路！”
“我所踏之处皆前路！”
“死路非前路！”
“死中求生路！”
“求不得，死中无生路！”
“身后不可退，前路可追！”
“非是退，只是回。”
“来处为空，无处可回。”
“百年成长地，万民共生处，何故言空？”
“呵，我已知你何人！”
“知如何，不知又……”
“一看门狗耳！”
“……鲸海北岸处落雁崖边有棵百年古树。”
“时常经过，百年郁葱，不见凋零！”
“然也，数百年来，未掉落过一片落叶！”
“所以？……”
“你想做第一片落叶吗？”
“哈！着恼了呢这是！”
“天生万物，唯我长存。蝼蚁埃尘，自甘沉沦。”
“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哼，既出牢笼，不做圈羊！”
“又岂知前方非牢笼？”
“是与非，待我踏过便知！”
“一步踏，无回头。百年木，落不休。”
“我非儒人，却也知落红更护花！”
“落红易得，春泥难化。不化春泥，言何护花？”
“一叶难化，两叶难化。十叶如何？百叶如何？”
“有其一，未必有其二。”
“无其一，何生二？前者仆，自有后者继！”
“背道而驰，何以为继？负薪救火，只恐事与愿违！”
“踏海人，你与摩云手，究竟知道什么！”
“踏海？摩云？好久远的名字！不知天上那位还记得当初名号吗？”
踏海人抬头，目光穿透重云，直视向不知名苍空。耳边似乎响起苍空中传来的叹息，“八方星辰黯光眸，谁是摩云手？”
踏海人喃喃续道，“四海龙鳖伏真身，吾为踏海人！”
“勿要唏嘘了，踏海人。你们雄心不再，莫阻我们后人前行！”
“年轻人，回去吧，前方不可行。”
“重复来，重复去，居然又绕回去了！还有完没完！”虎背熊腰那人，脾气不如斗笠老者沉稳，嘭，只见其一脚踏在海面，缓缓升空，“无论前路如何，或生或死，今日我必行此路！生，则打破牢笼，争一分自由；死，则葬身灵渊，任后人评说！踏海人，与我一战！”
风起，云涌，波翻，浪滚。片刻后，一切归宁，两人身影皆不见，只在鲸海深水中有一蓬斗笠若隐若现，向深水更深处远去，伴随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山隔无启，海困瞻澜，身在囚笼，心向银湾。”
不知名孤星。
穹苍，如墨洒，尘暗云黑；孤星，似蛮荒，地裂沙堆。地表，相隔十丈，二人对峙。一者眉清目秀，身形伟岸，一者满脸疮痍，蓑衣披身。眉清目秀者缓缓开口：
“前辈莫阻我路。”
“你路？我行我路。”
“前辈所行路挡我路。”
“你且转他路。”
“此路是我途。”
“图不得，此路无所图。”
“他路不可抵，此路可企。”
“毋须抵，满荆棘。”
“此路荆棘，他路误歧！”
“百年生长地，万民同归处，何故言歧？”
“呵，民不可使知之！”
“知如何，不知又……”
“可使诱之！”
“……此星边陲处墨浑洞中有株千年冰花。”
“前番路过，花枝妖雅，不见枯谢。”
“然也，千百年来，未枯萎过一瓣残花。”
“怎样？……”
“你要做第一瓣残花吗？”
“哦？被说到痛处了？”
“天生万物，唯我长存。蝼蚁埃尘，自献神魂。”
“狂妄自大！着实不可一世。呼，既临此星，不思归程。”
“又岂知此星非归程！”
“是与非，让我行过便知。”
“一步行，往归程。千年花，枯无停。”
“我乃儒人，我知晓花谢方有乱红穿巷！”
“残花易谢，乱红难飞。无飞乱红，谈何穿巷？”
“乱红不飞，清风未随。我化清风，伴花舞飞。”
“化清风，残花未必飞。”
“无清风，何以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