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里，侧躺着的脑袋在枕头里轻轻动了动。
头颅中忽然一阵刺痛，钟沐阳下意识蹙起眉头慢慢睁开眼睛，手臂在床上探了探。
身旁一片空旷。
他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向四周快速环顾。
房间里一片寂静。
他愣愣地呆坐许久，怅然轻叹一声，慢慢俯下身蜷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覆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温柔关切的声音自头顶轻飘飘落下。
“你怎么了？”
钟沐阳抬头朝那声音看去，两手抓住那只手，额头蹭了蹭那半拢的手指。
“我又睡着了吗？”他紧闭着眼睛，泪水一滴滴快速渗入枕头里。
他慢慢睁开眼睛，失神轻笑一声，哑声自嘲道：“哭着醒来很多次了，哭着睡着好像还是第一次。”
“说什么呢？”许楠龄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他额前的头发，语中十分迷惑，“你哭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
钟沐阳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低沉的嗓音发着抖：“我刚刚突然醒了，还以为你真的回来了。”
他长叹一声：“是因为喝多了吗？这次我甚至都分不清从哪里开始是梦了。”
许楠龄慢慢听懂了。
心中顿时隐隐作痛，让她悲悯又歉疚。
她坐在床沿俯低上半身，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着，轻声道：“不是梦，我回来了。”
钟沐阳发懵地望着她，眉头逐渐挤作一团。
意识逐渐清晰，侧脸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越发真实，他扣住她的手腕试探地捏了捏，半信半疑。
“你是真的吗？”
“嗯。”许楠龄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是真的。”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令人揪心，她低头亲了亲他，低声说：“对不起。”
钟沐阳神情呆滞片刻，忽然嘴角一垂，语带哭腔：“你刚才去哪儿了？”
许楠龄温声解释：“我只是去外面洗漱。”
钟沐阳委屈诘问：“里面不也有卫生间，你干嘛要去外面？”
“我怕吵醒你啊。”许楠龄安抚地再次亲亲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钟沐阳展开胳膊将她用力揽在怀中，仿佛要把她挤压进身体里，他深深呼吸着，胸膛和喉咙都打着颤发着抖。
“对不起……”
许楠龄回抱住他，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
钟沐阳拧紧眉头克制忍耐许久，终究压抑不住连年积攒的委屈，破功的短促气音从他的胸口迸出，顷刻间将情绪的封印冲开。
低低的呜咽声中，两人静静拥抱着。
许久，钟沐阳的气息逐渐平缓。
沉闷喑哑的声音在许楠龄的头顶响起。
“你是不是要去上课？”
许楠龄收了收胳膊，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
“不去了，水课，翘几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沐阳也收紧双臂，低头亲亲她的头发，手心覆在她的后脑勺揉了揉，要求道。
“看着我。”
许楠龄仰面望着他。
他静静看着她，又说。
“安慰我。”
许楠龄有求必应地抬高下巴贴了贴他的嘴唇。
他摇摇头，耷拉着眉眼。
“不够。”
许楠龄扬唇浅笑，脚尖借力一蹬将身体往上挪了几寸，在他嘴角再次印下一个轻吻。
她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我爱你。”
钟沐阳微微一怔，扶着她的后脑勺，侧头深吻。
粗重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良久不散。
许楠龄隐隐约约感觉脸上蹭上了什么滑滑的东西，她睁眼一看，是钟沐阳脸上挂着的两行泪。
她讶然睁大眼睛往后仰了仰，抬手扶着他的脸，又心疼又好笑。
“又怎么了？”
钟沐阳耷拉着眼睛。
“你会不会又丢下我，让我找不着你。”
“……”许楠龄双唇一抿，双目溢满笑意，“不会，除非你让我走。”
钟沐阳抬眸直视着她，眼底一片幽深。
“怎么证明？”
许楠龄的笑意霎时化作一片茫然。
“这我怎么证明？”
钟沐阳再次垂眉，眸光犹豫闪动。
片刻后，他重新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缓：“我把手机还给你。”
“……”许楠龄稍稍抬眉，爽快答应，“好。”
钟沐阳的眼中迅速亮起一抹喜色，下一秒，他却蹙了蹙眉：“真的？不生气吗？”
许楠龄勾起半边唇角微微一笑：“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