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纵偶有及身者,亦更全然不加理会,竹箭、木签之辈皆被其黑袍所阻,即便少许木签触之则爆裂开来,也仅在那黑袍之上化为一道烟尘,不足以伤及其身。只是此地掩体甚多,一众军卒亦是不曾有半分懈怠,凝神应对,进退有方,韩江洛苦于分身乏术,一时间疲于奔命,却未有寸功。然其天生好战,纵陷窘境,口中却是不时喝彩。
夜幕降临,场中掩体被韩江洛推冲投掷,毁去三成有余,却不料一阵黄沙突起,冽风阵阵,裹挟沙石漫天,已将韩江洛的视线全全遮蔽,好在此时一众竹箭木签的攻势也随之停止,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黄沙散尽,场中地貌却已变了模样,众多的掩体仿若在此期间重置,大幅转换方位,将此地构筑成一座崭新的迷宫,并自各处掩体之后,再次有一轮轮箭矢急射而来,韩江洛见状心中微有怒意,但须臾便再次为愈发强烈的战意而覆盖,冲向一处土丘。正在此时,忽见夜空陡现两盏并列平行的圆灯,发出一种鹅黄色的柔光,约在5秒之后,逐转翡翠之色,再过数秒,复变鹅黄色,并且这“两盏灯”被一个散发着青玉色光晕,状如餐盘的椭圆形光环包裹,几乎抹去了那如水月华。一名道童,手握偌大的田螺,现身于夜空之中,高声道:“孔相国所言分毫不差,今日的渭王不过虚伪小人,奸佞之徒,素来巧言令色,欺凝芗侯年少无知,危难关头,为保自身苟全,竟将之献与妖邪以作祭品,今本亭长代相国来此,定要讨还个公道!”
玉锦笙静候传讯之人,岂料足足半个时辰后,那名入宫传讯的肥胖金衣男子方才归来,且仍是战战兢兢,眼见玉锦笙在前,先是长出一口气,而后道:“渭王殿下——陛…陛下口谕:宣渭王至——至洛芳殿一叙,沿途诸室均已贯通,持——持此令可入。”语毕,双手颤抖间递上一径不足三寸,中央连通一黄玉精索的蜡制牡丹。
玉锦笙接过此物,道了声“有劳”,遂步入由三层红白围栏环绕的禁城之中,此时夜色正浓,晚风之中,囊括有此间特有的百花混合之香。常有身着宫装的女子,三两结伴而行,她们手中或持有一鹅黄绒球,仿若灯笼一般照亮身周数尺方圆,或手持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六面体,以一根尺余长短的铃兰嫩枝节奏舒缓的敲击着,她们的步伐极其轻盈,行走间几不闻脚步之声。此外偶见若干身形肥胖的金衣男子,坐于亭台楼阁之前,神态散漫而呆滞仰望星空,不时举起身侧一个似是琥珀制成的碗,轻轻抿上一口其中所盛之物,而后缓缓放下。
玉锦笙持蜡制牡丹在这灵蕊宫内迂回曲折行出一程,身至一处转角,三名宫装女子提灯巡逻而过,口中不发一言,见了玉锦笙,也仅微微颔首。玉锦笙初时不曾留意,却不料紧随其后似有风声掠过身畔,顺势望去,但见一道狭长黑影匍匐于宫墙之上,观其形貌,似是一巨大的黯色守宫,身具短小质朴的四肢以及鞭状长尾。守宫即壁虎之雅称,顾名思义,因其可栖于宫墙屋檐等处,捕食蚊蝇飞蛾,故得此名。然昆甲帝国有别于凡俗之地,自古不产此物,且眼下的“守宫”尤为巨大,全长不下于二尺,今有此物现身,定然非比寻常,但当玉锦笙驻足,正欲细察之际,那“守宫”两肋陡然膨大,随即也不见它攀援爬行,只一瞬,已然不见其踪。
玉锦笙心下起疑,然那“守宫”便如凭空消失的幻影一般,无从追寻,但料来此事自有宫内之人查证,故而他不再担搁,行至西侧一处三层殿宇之前,那朵蜡制牡丹似有所感,开始微微摇晃,并传出一阵空灵的嗡鸣,那宫殿之门随之分作六瓣,并伴有金光迸现,数息之后,一道温婉轻柔的女子声音自殿内传出:“君勿虑,请自入。”语毕,那分作六瓣,内有金光迸发的殿门亦随之大开。玉锦笙缓步入内。
其内地面与四壁皆由径长六寸的卵黄色正六边形砖块铺就而成,其间嵌有较粗的赭石色线条,排列次序十分工整,仿若自成一幅精美的图案,唯独顶部为丁香之色,虽在夜间,殿内无需灯珠,亦颇为明亮。由于洛芳殿并非宫中正殿,而与清时养心殿相类,乃国君起居、会客、用膳等休养生息之所,是故其内各项陈设一应俱全,并由多条长廊可通别处,只是多有米黄色珠帘间隔,该珠帘虽观之轻薄朦胧,实则内设秘法禁制,若不能以独到的灵力与之共鸣,则无法更进一步,而此所谓【独到的灵力】,多为国中皇室特有,除此之外,尚有数人可凭借历代君主所赐信物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