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也摇摆起来,巴巴看向沈玉娇。
让她从裴家和离,到底是对还是错?
沈玉娇只指着放妻书上那一段:“郎君许我将孩子带走,我要带棣哥儿一起离府。”
此话一出,裴家人皆变了面色。
王氏攥紧拐杖,三年过去,那张清癯的脸庞愈发苍老:“你走可以,但棣哥儿是我裴氏子,他必须得留下。”
沈玉娇道:“他先是我儿,而后才是裴氏子。且我带他离府
,并非叫他与裴氏断绝关系⊙_[(,只是随母而居,由我亲自教养罢了。”
“沈氏!”王氏与她对视着,苍老眼眸透着愤懑、憎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沈玉娇毫不闪躲,与王氏对望着。
她没什么好怕的。
她没什么对不住裴氏、对不住裴瑕,或是对不住王氏的。
尤其在棣哥儿的事上,当年若非谢无陵拦下,这孩子压根就不会存在这世间。
而王氏,便是这世上最没资格与她争孩子的人。
“我心意已决,定要带孩子一同离开。倘若诸位非得拦着,我也不惮对薄公堂,让大梁律法来评个公道。”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
这沈氏守寡三年,向来温柔如水,与谁说话都客客气气,轻声细语,如何突然变得这般不近人情了?
若真的为了此事对薄公堂,两家面上都没了光彩。
且沈氏手中那封放妻书写得明明白白,孩子由其母决定去留,真要去了公堂,他们恐怕也没什么赢面。
眼见着气氛僵凝,棣哥儿忽的跑了进来。
身后是一脸惶恐的白蘋,拦也拦不住。
棣哥儿看了眼沈玉娇,而后走到了王氏面前,噗通跪下:“祖母。”
他如今已满八岁,许多从前不明白的事,现下也都心知肚明。
他跪在王氏面前,那张酷似其父的小脸仰起,黑眸如溪清明:“祖母,孙儿请您莫要为难我阿娘。”
王氏脸庞迅速褪了几分血色。
棣哥儿拉住她的手,神情恳切:“无论孙儿在哪,您都是孙儿的祖母,待孙儿长大,也定会孝敬您的,只请您别为难她。”
何其相似,一样的父子,一样的话。
都叫她莫要为难她。
王氏唇瓣颤动着,眼眶蓦得有热意涌动。
她看着面前稚嫩的小脸,喉中却哑声呜咽出“守真”。
守真,我的儿。
母亲悔了。
母亲真的知道悔了。
你回来吧,回来吧,母亲与你致歉,母亲再也不叫你为难,再也不叫你煎熬了。
王氏牢牢抓着孙子的手,泪如雨下。
堂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面面相觑着,这一向在人前矜傲无比的裴氏老夫人,竟有如此失态的一日。
唉,到底是隔辈亲,舍不得亲孙子啊。
最终,王氏还是放了手。
棣哥儿随着沈玉娇离开裴府。
沈家的马车在外头,沈徽、沈光庭、李氏、徐氏都在,一起来迎他们家的小娘子归家。
一应箱笼由家仆装上车,沈玉娇牵着棣哥儿,望着裴氏老宅大门前高悬的古朴牌匾。
从元寿十九年初春,到顺平三年初秋,为裴氏妇,已有十载。
当年牵着她入府的人已不再,但她身边有稚子,身后是家中亲人。
欣慰,却又难
掩心中怅然。
“玉娘。”阿嫂徐氏走到她身旁,按住她的肩:“还好么?”
沈玉娇回过神,朝她笑了下:“还好。只是觉着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是嘛,棣哥儿都这么大了。”
其实徐氏并不理解小姑子为何要离开裴家,棣哥儿都八岁了,再熬十年便能娶妻了,到时候有儿子儿媳在膝下伺候,日子不知道多舒坦呢。
现下离了裴氏,都这把年岁了,再回到娘家,难道还能寻到比裴氏更好的归宿么?
徐氏不解,但公婆与夫君都宠着小姑子,她个做嫂子的也不好多说。
“走吧。”沈玉娇收回视线,牵着棣哥儿上了车。
沈家的车马缓缓离了闻喜裴氏的大门。
一路的马车上,格外静谧。
李氏和徐氏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没话找话地问起棣哥儿功课。
马车出城后,前行了一段,忽的停了下来。
李氏疑惑,问外头:“怎么停了?”
车外传来仆妇的答声:“前头一队人马拦着了,瞧着好像来头不小?”
李氏掀开帘,当看到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前来的英俊郎君时,脸色霎时变了。
沈玉娇看着李氏的表情,也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