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细雨夹着凉风,扫过镇上清冷的石板路,最后几位客人陆陆续续离开街边茶馆。
小二动作利索收好最后一张桌子,刚转身……
“咣”!
一根铁棍老远被丢来身旁桌上,发出巨大声响,他捏着抹布的手吓得往后一缩。
如同之前一样,那道瘦削清冷的身影自街道尽头走来。
“小二,一壶水。”
这是她来的第三个晚上。
最近这段时日都是茶馆收摊时才出现,要一壶热水一坐就到深夜。
那张英姿卓然的脸,虽刻意遮掩,但阅人无数的小二眼尖,还是能看出七八分,这飒爽少年郎是个女儿身。
一身雕云暗金黑衣,小二之前抬水时偷偷看过,她黑色护腕上,刻满看不懂的咒文。
对于未知的东西,大多人是抱着敬畏之心。
小心翼翼上好水不敢打搅,他缩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直到一阵娇俏的嬉笑声从门外传来,他打个激灵,马上坐起来伸着脖子往外看。
门外的棚子下不知何时坐了几位姑娘,五彩的衣裳露着香肩,手中捻着丝帕在娇笑谈论。
倒显得外面的细雨不合时宜。
其中一个看见小二探出个脑袋,嬉笑着催促道:“怎地这般懒?还不快给我们上壶茶!”
小二应承下准备茶水时心想着:方才这路上安静至极,这几位姑娘是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门前……
抬着茶水出门来,一抬头便看见方才还在隔壁桌的几位女子,此时皆坐到了另一桌,小二脚步一顿。
一身黑衣的她面不改色,隐隐月光衬着金丝暗纹,多了几分高深。她只是抬着手中水杯,多一丝余光都未曾分出去。
那位着青色纱裙的女子将手中丝帕往桌上一丢,不偏不倚盖在她手边那根铁棍上。
娇软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对她低语着什么,从小二站的角度看去,仿佛是倚在她身上……
他连忙低头,将茶水放在她们原先坐的那张桌上。
“……客人……茶水。”他的声音很轻,在一片笑声中,砸不出半点回应。
定然是不相识的,不然为何别人如此亲昵的举动,她未回应分毫。小二心中刚做此想,就听见一道清冷果决的声音:“起开!”
那青衣女子抬着她面前的水壶,想要为她倒水。听得这一声,不觉尴尬,反倒笑起来:“小哥,这细雨轻风的天儿,喝点水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手上倒水的动作却没停。
她不动声色将手中杯子往一旁挪了挪。倒出来的水缓缓流到桌上,沿着桌角,滴答落到地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二总觉得她凌厉的目光扫过面前那几位女子时,若有似无夹杂隐隐煞气。
他摸了摸肩头挂的抹布,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将桌子擦干净……
未曾从她那边的处境中回神,面前忽地站了一位红衣女子,她扭着腰肢用指尖勾着丝帕轻轻的扫在小二脸上:“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那丝帕好香啊!
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
像是山林间的草木香,沁人心脾!
一时间竟然忘记要做什么……
红衣女子摇着丝帕指向店里,在他耳旁轻声笑道:“别凑热闹了,夜深寒气重……”
小二目光呆滞,机械的点头应下,往店里走去。
亲眼看小二钻到柜台后,她转身笑对桌旁坐着的人道:“倒是小哥你,这风雨凄凄,你冷吗?”
说着,往桌前一坐,双手撑下巴往她的位置倚靠过去,几乎半个身子都躺在桌上。
蜜色的肌肤水嫩如凝脂,如同绽放的花一般清香可人!
另一人讥诮拍开她欲勾上黑色衣角的指尖道:“哥哥不冷,你这媚劲收一收。”
她佯装委屈:“哥哥既然不冷,那可否同我们玩一会儿,这雨绵绵不休,漫漫长夜可怎么熬……”
她捏着水杯的指尖轻捻杯壁,一身黑衣俊冷,神情淡漠,当面前的女子再次娇柔倚身而来要为她倒水时,她叹一口气。
指尖的杯子轻轻放回桌上,不紧不慢扫视一圈早已了无人烟的街道,目光落回来时,分明灌满凌厉之气!
方才落在地上的茶水此时发出轻轻的“滋滋”声。如同入木朽毒,瞬间将青石板灼烧出个洞!散出腐臭味,熏得人阵阵作呕。
青衣垂眸看着地上的腐洞缓缓直起腰身,将水壶递给身旁之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小哥这阵立得真好,无声无息,就不知道你消失时,是否也这般,无声无息?”
明明寒风轻摇,吹过茶寮时,居然多了几分森冷之气。
她站起身,神色自若拍拍衣角,掸去若有似无的尘灰:“那便试试看罢。”
未等青衣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