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眨巴眼睛,“我说的对吗?”
储真看着她,沉默半晌,“我可以拒绝吗?”
冯让清推着他的后背,“啊,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拒绝的理由当然可以有很多,他不喜欢或者他感到不自在,但是正如冯让清说的,理由是用来说的,不是用来信的。因为拒绝的对象是冯让清,所以他就算说出八百个理由也没用,因为冯让清是不会信的。
冯让清趴在浴缸旁边,眼神很……“欣慰”?
她这个眼神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储真从一开始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甚至可以对着冯让清做出任何姿势,冯让清指点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也不反驳。
看吧看吧,让自己的alpha满意,让她快乐,让她感到满足,是作为omega的荣幸……储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储真坐在水中,感到温暖,他呆呆地看着冯让清,这种和睦温馨的气氛令他晕眩。
接着,冯让清的双臂支撑在浴缸边上,凑上来给了他一个吻。
“你好可爱。”她笑嘻嘻地说,“以后我们一起洗吧,我喜欢看你,好看。”
储真低下头,“不洗也能看到。”
“不不,在水里更好看。你现在看上去啊,特别乖,安静得就像玻璃娃娃。”她用手指去戳储真的膝盖,“你看,皮肤都被泡皱了,还比平常更白。”
冯让清歪着头,她捧一捧水倒在储真的膝盖上,潺潺的水声在安静的室内,伴随着回响更加清晰。
储真的脸红得跟烧起来没两样,这情况他哪能招架得住,像个没见识的,哦对,他本也的确是个没见识的,只能傻傻地看着冯让清,听她摆布。
洗完澡,冯让清给储真吹头发,她难得照顾人,毛手毛脚,把储真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吹得半干,她又哈哈大笑,两只手按在储真的头顶,把自己刚吹好香喷喷的头发揉成一个鸡窝。
谁让储真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好了好了。”她嘴巴里这么说,然后自己翻身滚到一边,闭上眼佯装入睡。
储真靠在她身后,盯着她的后脖子看了很久,之后,他翻身关掉卧室的灯,又翻过来看着冯让清的后脑勺,复又看她的后脖子,看她的肩膀,看她的后背,看她突起的蝴蝶骨,想她怎么这么瘦。
一定是因为工作老忘记吃饭吧,脑力劳动是不是也很累人呢?他的思绪神游,想了半天不着调的东西,仍然不见冯让清翻身过来,于是自己撑起上半身去看她的脸。
没想到,这么点功夫,冯让清真的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不像平时那么尖锐,像个刺猬,变得像一朵很普通、很平凡的花,但是依旧绽放,除了失去了攻击性,一切还是那么的耀眼。
只一眼,他就记住了这个人。
储真微微低下头,嘴唇碰到冯让清的耳垂,接着是脖子,然后是锁骨,再下面,他就不好碰到了,因为容易把冯让清弄醒。
但是他忍不住,还是往下搞恶作剧,可是还没碰到,可能是他的头发碰到了冯让清的皮肤,弄得她很痒,于是她动了动身子,嘴里发出“唔……”不高兴的声音。
这动静吓得储真一下子躲开,仰躺在床上,笔直的,绷紧的。心跳得飞快。
又过了一会儿,冯让清并没有醒,他又偷偷地移到冯让清的身边,用自己的手臂边缘触碰冯让清的后背。只有一点点,甚至只有衣料的部分。
可是,很温暖。
他以前从没有和另一个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过,了解她的体温,感受她的笑容,被拥抱,被夸奖,被哄着,被亲昵地做一切事情。
他这时候很恍惚,第一次这么恍惚,想,这就是他的任务吗,他认为该痛苦的,不愿意的,备受折磨的任务?还是说,这温暖本身就是任务,他的任务就是给这个女人报之以温暖呢?
在训练营中的生活曾经那么刻骨,为什么来到这个女人身边,短短的时间,好像那段生活就远去了?
他站在自己的心中,看着它慢慢飘远,他挥手告别,再也不见。
脑中的记忆就像大海上不同的孤岛,他离开了那座名叫“训练营”的小岛,来到这座冯让清为领主的岛,他坐在这座小岛的沙滩边,遥望着海水扑腾,思索着他用前半生建筑而成的岛又在哪里。他等待着远方的海鸟衔着镌刻坐标的树枝,来到他的身边。
这是他现在知道的唯一找回记忆的方法。
他会走的,只是在这里再看一看,等一等,等到时机成熟,他便要走了。
他要走的……他不能留下来,这是冯让清的岛……
他慢慢地想,慢慢地,不多时,他也睡着了,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窗外是夕阳西下的美景,太阳从山的背面缓缓压下去,落日的余晖从摇晃的纱帘中穿透过来,倾泻在他们身上,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