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官署班房议事,才在太监的带领下退出去。
晚些用过晚膳,独孤渊陪着自己的美妾梅氏坐在后院左厢房内。
他年近六十,而梅氏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容颜娇媚,体态端庄,生得十分美貌。
此刻梅氏正拉着一条藤条椅子替他搓揉肩膀。
“老爷今日心情可算是好些了,肯来奴家房内。”梅氏一双江南温养出来的水眸嗲怪地瞧了独孤渊一眼。
“前些日子确实多事愁身,不得抽身来见你,是我不对。”独孤渊摸着梅氏宛若柔夷的纤纤细手,赔笑着道。
“老爷只要还记着奴家便叫人知足了,奴家以为一进门,就得日日守着空闺房,守起活寡来。”
梅氏语调婉转悠扬,乃是江南吴楚地特有的侬语,就是骂人,都跟唱曲儿似的让人舒服。
独孤渊好言宽慰了自己的美妾一番,瞧见梅氏单薄的夏衫薄如蝉翼贴在身上,曲线玲珑优美,若隐若现雪白的胸脯,脸上两团如云霞般的胭脂腮红,唇角一颗朱红美人痣,在灯下更美三分,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梅氏到底年轻,生得十分颜色,又有意打扮如此,此刻就是柳下惠在世,此刻也要细细掂量三分。
“我时时刻刻可都惦记着你,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守活寡。”独孤渊一把拦过梅氏细柳般的腰肢,把人抱进怀里。
梅氏红着脸儿,双目微嗔,刚要嗲骂几句,话还没开口,便冲进来一名中年模样的男人,此人乃是相府的大管家周恒。
“老爷。”周恒有些尴尬地抬头对上独孤渊带着愤怒的目光。
“有事不会实现通报,这时候又干什么?”独孤渊放下梅氏,斥责道。
温香软玉在怀,此刻良宵一刻被破坏了,心情自然心情自然不好。
周恒连忙道:“老爷,是宫内的人来消息了。”
独孤渊顿了一下,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那便快去,宫中此时又有什么差事,不能搁到明日再来说?”
说完却也没有多耽搁,抛下美人径直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梅氏咬着下嘴唇,幽幽看着二人,凤仙花染成的寇色五指绞紧,一转头,原本端庄优雅的面容竟因克制而变得有几分狰狞了起来。
东宫,梧桐苑。
梧桐苑位于东宫西南最偏僻的角落,几乎毗邻紧挨就是宫廷下人的居所。
说是梧桐苑,其实不过是一个年久残破的旧院子,两间小瓦房,一个稍大些的院子,但是也空荡荡的,实在是名不副实。
其实此地以前是种了一棵前朝便留下的梧桐树,但是因发生过一起刺杀案,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梧桐树被当做藏匿刺客的地方,便被毫不留情地砍掉了。
推开十分简陋的松木房门,门上贴着不知何年的桃符,生锈的黄铜门栓也显得可有可无。
好在里面却是干净整洁,床榻书桌,一应俱全,虽然没放什么东西,但倒也能住下人。
此刻里面唯一的一张矮木床上一床单薄的单色被子拱起一个大包,此刻已经午时,被子里面的人去迟迟未出来。
过了不久,被子才掀开一个小角,露出一只苍白毫无血色的手,这只手骨节很长,骨节连接处因为过于削瘦而微微凸起,这是一双担得起‘白骨爪’三字的手。
手臂上面的青色宛若网络般密布的血管微微凸起,薄薄附在上面的肌肉也跟着绷紧。
许久棉被里面传出微微的喘息声,少年带着沙哑的声音宛若灶房里的封箱声,断断续续,嘶哑难听。
“死不了,怎么会死不了?”少年掀开棉被,泛着青色的嘴唇带着微微的肉,一双脸呈现出不属于活人的青白色。
少年从床上起身,虽然瘦,但少年生得很高,一双黑色的眼眸十分明亮,一张脸也漂亮得不像话。
不知想到什么,少年看向早已被收拾干净的桌子,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那笑容在一张死人脸上,宛如修罗鬼刹从地狱里爬出来。
“殿下——”端着饭盒正要进来的老嬷刚踏进门,就被这张脸吓得魂飞魄散。
少年没有理会被门槛一脚绊倒的嬷嬷,而是径直走过去,接过洒了半个食盒的饭菜,揭开瞧了瞧,有些漫不经心道:
“这回又会给我下什么毒?不如来一个人晚上拿一条麻绳把我绑了,找一口老井丢了多省事。”
少年原本泛着青色的嘴唇慢慢因笑容变得红润,阴鸷的目光看向地下的嬷嬷,满怀恶意道:
“还不快滚。”
嬷嬷连忙连滚带爬跑出梧桐苑,嘴里还神神叨叨念着鬼。
萧硕依靠在门框,从黑暗里走出来,外面夏日的阳光十分炽热,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蛇蝎般的光芒。
他果然不适合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