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石青衫派人将石婉茵下葬在一片空旷的地方,还在周围种了许多树苗。
墓碑上只写着石婉茵之墓,没有一个头衔,看起来十分凄凉。
姐弟三人在这里站了很久,心中的想法各异。
山风很大,石青衫和石红绡本就瘦弱,这么一吹,感觉都快倒了。
“姐姐,三姐,咱们走吧。”石青寒最后看了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六姐一眼,默然背转过身去。
石青衫凝视着石婉茵这三个字,心中浮起的情绪非常复杂。
其实石婉茵绝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她是被生活逼急了。
而她石青衫要幸运得多,得以重生,还有身边这么好的母亲弟弟,还有三姐母女,以及……杨择,而石婉茵显然不如她那么运气。
石婉茵几次对她下手,却都留有余地,这一点倒是和她很相像。
她们都憎恨厌恶彼此,却仍念着对方那一丝微博的情意……
婉茵啊婉茵,要知道生在丞相府,生为张柔的女儿,她就注定要和石青衫对立。
心底一声悲叹,石青衫黯然转身,轻声道:“我们走吧。”
正慢慢走着,远远便瞧见一人一马立于他们的马车旁,朝他们这里看来。
石青寒抬头,笑看向石青衫:“姐姐,王爷来
了。”
下山之后,石青寒和石红绡便很善解人意地先行离开,将石青衫留给杨择。
看着马车摇摇而去,石青衫也没有置气的心思,还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之中。
凉风吹乱了石青衫的发丝,将她身上那薄薄的衫裙吹得飞舞,她又低着头,显得十分可怜。
杨择什么话也没说,将她缓缓拉入怀中,抓着她的双手,放在了自己温热的胸膛,在她耳边叨念着:“知道要上山来,还不多穿两件衣裳!”
他胸膛的温暖,自手心传递到心窝里,那种有所依靠的温暖让石青衫忽然有种酸涩之感,失落的情绪终于有了安放之处。
毫无征兆的,石青衫的泪水打湿了杨择胸前的衣襟。
面对着母亲弟弟,她必须很坚强才能保护她们。
面对着外人,她也要强装着笑脸,才能应对。
可总有那样的深夜时刻,她想卸下身上的担子,好好哭一场发泄一下。
能让她如此的,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杨择了。
杨择怔了怔,温和的笑容在脸上缓缓漫开,他一手搂紧了石青衫的腰,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似的。
“还当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我的小青衫……”
“有我在,有我在……
”杨择将额头抵在她绒绒的头顶,喃喃笑着。
他的小青衫啊,需要他。
真好,真好……
……
自打杨嶙死后,皇上的身体慢慢恢复过来,开始重新提起不老山之事。
不老山的风声更盛,民间将不老山的鬼老道和四位鬼夫子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快传成了老神仙。
临仙楼中,杨择杨昭和石青衫三人再次坐在一起,说起了皇上的最新指示。
“父皇呢,想在白露这天,搞出一个大排场来欢迎鬼夫子们!”杨昭说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笑。
听闻皇上,石青衫率先问道:“那皇上的病,都痊愈了?”
“皇妹,应该叫父皇。”杨昭好心地纠正她。
石青衫白了杨昭一眼,便问杨择:“皇上大病痊愈了?”
杨择抿了一口酒,目光深深,回忆起杨嶙死后的第二天,他去探望皇上的情景。
最初皇上的饮食里的确有慢性毒,但早就发现是杨嶙和墨天耀做的,皇上叫来杨择,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将计就计。
墨天耀不是想反叛吗?好,我们就配合你,让你反!
毒药是停了,皇上却装着虚弱的样子,诱着墨天耀和杨嶙露出马脚。
诱着自己的亲儿子来害自己,皇上希望计谋成功,更希
望他是在做无用功。
可最后一刻,皇上分明听见了杨嶙做下决断,准备来亲手杀了他这个父亲,当时他躺在床上,失望透顶。
一旦杨嶙起了杀心,皇上便无可挽回地要杀亲儿子了。
他们父子之中,必定要死一个人,这个夜晚才能过去。
后来,杨择去探望皇上时,皇上正坐在窗下的木椅上,望着地上失神。
“皇兄。”杨择轻唤了一声。
皇上没有抬头,声音前所未有的疲惫,“阿择,你来了。”
皇上以食指中指相并,点了点地上,“阿择,你说嶙儿若是知道,当时朕醒着,明明可以阻拦墨天耀杀他,而朕却没有……”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那声低笑显得十分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