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朝文武都听命于魏氏,又如何?
他们扶持的周景瑞,还是惠帝的亲生儿子。
而惠帝一直要杀魏氏为云妃报仇,真的是因为爱云妃吗?
也不过是个既要又要而已!
荣王一张老脸通红,嗫嚅半天,道:“陛下,我和你父皇都错了!心胸、眼界,都狭隘。”
他们的谈话也很快就到了谢昭昭的耳朵里,她听了周少羽说的话,扑哧一笑。
说了一句:“八百个心眼子,还装憨厚!”
周少羽的权臣之路,不是惠帝送的,反倒是他的算无遗漏帮助惠帝稳固了江山十几年。
他对谢昭昭的感情,也从来不是父母之命,而是他谋算来的。
万里江山从来不是他的目标,他纵着谢昭昭,明里暗里给她放水,利用他的权臣之便,呵护她快速成长。
她一步步从后宅走向朝堂,从严格遵守教条规矩的贵女成长为天下传颂的女帝,都离不开他春风化雨般的支持。
大乾和玉龙合二为一,双帝共治,可是朝堂稳定,天下兴盛,谁能说不是他的功劳?
离了他,没有玉龙的今天!
他是她成长的伯乐,他是她成功的推手,他是她永远的依仗。
谁也挑拨不动。
忠烈神庙。
今日中州天阴,下着毛毛细雨,上香的人不多,忠烈神庙挺清静。
谢昭昭的马车在神庙外面停下,北尘、东月和云鸢陪着谢昭昭和周少羽进了庙。
他们几个都见过殷槿安,都是兄弟。
尤其云鸢,和殷槿安一起打蛮荒之地,一起打北部三十六州,感情又比别人要更深一些。
进了庙,他把提前准备好的香、莲花烛等,在香案上摆好,香燃着,插在香炉里。
谢昭昭看看神庙的里里外外,灰尘不少,殷槿安的神像上落了一层。
神像前的长明灯,油也不足。
她皱皱眉头,对云鸢说:“找庙里的管事过来。”
云鸢把管事的找来,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裤腿还挽着,大概是从田里才回来。
“你是这里的管事?”
“是的,贵人,您有何吩咐?”
“这灯油怎么没了?为何灰尘没有擦拭?”
管事的笑着说:“贵人,我们这里天气偏旱,一年四季灰尘漫天,你就是擦拭干净,也维持不了半天就又落了灰尘。长明灯一直点的,就今天忘了添油。”
谢昭昭说:“朝廷不是专门拨了款项?”
管事的说:“以前一直准时拨款,最近上头人员调整,新换的知州和县太爷还没顾上吧。贵人请放心,我马上自己掏钱去买油买供奉。”
谢昭昭对东月说:“你陪着他一起去。”
东月赶着马车与管事的一起去,很快买来三四筐香烛,香油也买了好几大桶,把管事的给激动得不行。
“贵人,并肩王和勋国公一定会保佑您大富大贵,您不知道,并肩王,可灵验了!”
利索地给长明灯加满油,又找来神庙附近的百姓帮忙,给神像全部擦拭,安装上防沙窗。
每个香案上也摆上点心、花儿。
谢昭昭这才稍稍舒心。
坐在神像前,与殷槿安又说些话。
“槿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是十多年,如今玉龙国已经国富民强,兵精马壮。
我生了四个儿女,老大十四岁,文武双全,立为太子。颇具乃父风范,想来以后也是一代明君。
老二喜文,凡经史子集,过目不忘,谋人谋心,必定是他兄长的一大助力。
老三活泼,年岁还小,但是喜欢跟随顾重锦,在演武场一晃就是一天,想来善武,以后保卫边疆,也是珩儿的左膀右臂。
只是小女儿,生来担不得钱财,皇家的日常衣食住行,于她都是负担,如今被送往方壶山,跟随仙师学艺,一纪之后方能回来。
活佛说,女儿是来为我了结一桩心事。
我如今一切,已算圆满,要说心事,也有一桩——那便是你!
我能逆天改命,全赖你的帮助。
若没有你替我开通海外航线,我无法迅速积累财富。
若无你帮助我打下蛮荒之地和北部三十六州,我与大乾根本无力一战,前世满门覆灭的悲剧会再次上演。
可是你却那么早地去了,临走还留下遗言,拿兵权和战功向朝廷换我平安。
即便我杀了害死你之人,即便我封你为王为神,只是个虚名,无法让你复活。
就连这神庙,立了不过十多年,已经被人懈怠,今日不来,我尚不知你脸上蒙尘,长明灯枯。
槿安,要说我的心事,便是只有你了,你是我这一世最大的痛。”
可这个心事又怎么能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