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叫我上车。
我问他车要开到哪里,他也不说话。
我只能焦急的等着他带我到目的地。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在一座墓园外停下。
想到某个可能性,我浑身冰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去见谢宴辞吗?”
约书亚沉默半晌,才语气凝重地道:“谢先生就在这里。在你来之前,德纳先生已经火化了谢先生的尸体,现在正在举行葬礼。”
我哑着嗓子开口:“不可能,他前天才出事,一切怎么会这么快?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约书亚似乎也很不忍心看我痛苦,但还是说:“你进墓园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德纳先生应该还在里面。”
我很想去确认谢砚池现在的情况,却又不敢进去,害怕约书亚说的是真的,害怕前几天还在对我诉说爱意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捧没有重量的灰。
然而尽管心头再多恐惧,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推开车门下车。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约书亚帮我撑了一把伞,和我一起往墓园里走。
今天是工作日,墓园十分清冷,只有最上面的一座墓碑前聚集了十几个人。
德纳家血缘单薄,谢宴辞已经是德纳老爷子在这世上唯一的直系亲属。
葬礼上没多少德纳家的人,基本都是德纳先生的好友。
所有人都穿着黑白色调的衣服,神色悲痛地低着头。
神父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念着悼词。
低沉凄婉的声音,在雨幕的衬托下,更多了几分荒凉感。
我停下脚步,不敢过去。
担心过去之后,就必须面对谢宴辞真的已经去世的事实。
然而尽管我没动,那边的人却也注意到了我。
谢老先生也在现场。
他拄着一根拐杖,头发花白,整个人憔悴不堪,和一个月前我在谢家庄园见到他时那精气神都十足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到我的出现,他原本悲痛的浑浊双眸里染上怒意,迈着急促而凛冽的步子朝我走来。
“黎生,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害死的宴辞还不够,连他死了都不想让他安宁,是不是!?”
谢老爷子骂着,便举起拐杖要来打我。
我怔愣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反应。
然而他还没打到我,约书亚就把我拉到了一边。
“你发什么愣?你是过来看人的,不是过来找打的!”
听到约书亚愤怒的声音,我才回神,向谢老爷子解释:“爷爷,宴辞是被霍尔家的人害死的,我”
“胡说八道!”谢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打断我,“霍尔家的人这段时间对宴辞一直都很好,怎么可能会害他?
“按照正常计划,宴辞本该平平安安地和霍尔小姐成婚。如果不是你怂恿宴辞跟霍小姐取消婚约,如果宴辞没有去找霍尔小姐,没有出现在发生恐怖袭击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会丧命!?”
谢老爷子声声质问,我哑口无言。
因为这一切本来也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干扰了谢宴辞的计划,如果他没有和霍尔小姐取消婚姻,或许这一切的意外也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我深深地垂下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住,绞得生疼。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对不起,宴辞就能回来吗?”谢老爷子气愤不已,这次拿起拐杖要来打我。
我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德纳先生却过来拦住了谢老爷子,“算了,就算你为难她,宴辞也回不来了。”
德纳先生说的是中文,这让我有些意外。
就上次和德纳先生见面的经历来看,德大先生确实是有强烈的种族歧视的。
可他既然讨厌华国人,又为什么特意学了中文?
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德纳先生已经叫上谢老爷子准备回墓地那儿去了。
我想跟上去,谢老爷子却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宴辞不想见你,别跟过来脏了他坟前的地!”
说完,两位老人就一起离开了。
霍尔小姐站在坟墓旁,怒目瞪着我,似乎恨不得扑过来将我千刀万剐,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而在她身边,还有一个体格十分健壮的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络腮胡,眉骨上方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面相看起来狰狞可怖。
这人我看过照片,就是霍尔小姐的父亲。
想到谢宴辞的死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人,我胸腔里燃烧起怒意,恨不得直接冲过去跟他同归于尽。
约书亚却拦住了我,“别冲动,谢宴辞都对付不了的人,我们现在单枪匹马,冲过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闻言,我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