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识憋不住露出点儿笑音,鹿见深凌厉的目光扫过去。
他立马正了神色,转移话题问:“保护南小姐的那两个保镖怎么回来了?”
鹿见深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文件,“她不需要了。”
“南小姐送回来的?”
“嗯。”
程识心里微微一跳,想了想说:“这在国外,南小姐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照应着好点。”
说是照应,倒不如说是看着更准确。
这么些年,程识也算看出来了,南桑是个真能折腾的,他其实不怎么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就对鹿见深放手了。
没人看着,回头指不定又出什么事。
“随她。”鹿见深淡淡回了两个字。
他是真打算慢慢跟南桑疏远,既然南桑不用他的人,他也就懒得再操这个心了。
果然,程识对南桑的认识是没错的。
傍晚下班,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在楼下大厅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南桑。
程识心里直骂自己乌鸦嘴。
“阿深。”
看到鹿见深他们几个从电梯里出来,南桑立马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欢喜的笑意别提多温柔,又多深情。
鹿见深眉头拧了拧。
“你怎么来了?”他停下脚步问。
南桑满含深情的双眼望着他,委屈又受伤,“我已经没事了,整天待在医院,没病也憋出病来了,就想出来随便走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着,就走到你这儿来了。”
她声音柔弱,委屈,又极其克制忍耐,生怕忍得鹿见深不高兴似的。
程识眉头挑了挑。
“阿深,我们去做什么,能带上我一起吗?”南桑又说,语气里满满的央求跟期盼。
鹿见深看着她,微拧着眉头说:“阿鱼也在。”
意思很明显,不想带她一起去让江稚鱼闹心。
南桑闻言,精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下去,小心翼翼去拉了拉鹿见深的衣角,“阿深,其实我想找个机会跟小鱼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不如就趁今天吧,你看行吗?”
鹿见深眯着她,沉默没说话。
“你放心,我肯定不惹小鱼生气,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们的。”南桑又保证。
见她态度诚恳,鹿见深终是点了下头,“走吧。”
“嗯。”南桑声音一下子变得雀跃起来,快步跟上鹿见深的步伐。
鹿见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在路上。
那端背景音喧闹嘈杂,鹿见风扯着嗓子,“程哥,你们到哪儿了呀?快点的啊,我们都已经到了。”
程识坐在副驾驶,余光瞥了眼坐在后座的鹿见深和南桑,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他真是不太搞得懂自家老板的脑回路了。
明明知道今晚是替鹿见风庆祝,鹿见风和江稚鱼一样不喜欢南桑,他带上南桑,不管南桑的目的是什么,两个人肯定都不会高兴。
他觉得,南桑十有八|九不会像说的那样,是去跟江稚鱼把话说清楚。
她是去搞事!
简直造孽啊,造孽啊!
“快到了,大概十分钟。”
“好,我发个定位给你,这边人太多了,都挤不动。”
“好,知道了。”
海边沙滩上,鹿见风挂断电话,转头跟身边的江稚鱼说:“我哥他们还要十多分钟呢,咱们先去玩儿吧。”
那边台上的乐队已经开始表演节目,舞台前的沙滩上,一群人在炫彩的灯光下,随着动感的音乐肆意|动着身体,尖叫狂欢。
气氛很嗨!
江稚鱼没什么心情,摇头说:“你们去玩儿吧,我想在这儿坐会儿。”
鹿见风见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也没勉强,跟着几个同龄的朋友勾肩搭背地走了。
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嬉笑打闹着混进人群里,像鱼儿游进大海里,倏忽不见了。
江稚鱼的视线失去了目标,变得涣散,视野里剩下一群模糊的人。
人人挂着一张笑脸。
他们微笑,大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耳朵里也充斥着各种热闹的声音,男人的,女人的,尖细的,粗犷的,一时清晰,一时模糊。
明明这么热闹,江稚鱼却忽然感觉到一种寂寥的冷清。
就像当年她出事,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程家为了不让她在京北丢他们的脸,直接将她流放。
她当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就跟现在一样。
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
“你好。”一个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端着酒过来搭讪,“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江稚鱼看他一眼,笑了笑,“我请你喝酒,你陪我聊会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