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威压、冷厉,带着令人胆颤心惊的恐怖威压,苏遮月禁不住双膝发软,沿着繁复柱壁缓缓滑下,跪倒在地上。
不知多久之后,她才听到一声,
“姬离。”
虽是男子的声音,沉厚、混沌,仿佛从万古的冰川中传出。
甚至好像没有不经她的耳,直接印进她的心。
“姬……离……”
苏遮月双眸睁大,怔愣重复。
姬离,那是和她一起写在婚书上的名字。
就是他吗?
可是四周没了灯火,她看不见他的模样,更碰不到他的分毫。
是不能看吗?
苏遮月只能通过那寒气的游离,感觉仿佛有一双冰凉的指尖从她小巧瘦削的下巴开始,沿着她脸部纤瘦的轮廓缓缓抚摸。
他好像在描摹她的模样。
他也看不到她吗?
黑暗中,白裳尽湿、身材纤瘦的女子跪倒在地上,目视前方,双眸懵懂,茫然发散地追寻着什么。
“嗯……”
幽冷寒气拂过她耳垂的时候,苏遮月不自主地嘤咛了一声。
待出声后,她才发现那一声听来有多娇媚,伸手本能地捂住了嘴巴。
她一向不喜欢在男子面前逢迎,平生更讨厌那些姨娘对丈夫的谄媚,结果与他相见的第一面就这样。
她的双颊噌地热烧了起来。
幸而黑夜遮掩了她的羞赧,没叫她更加难堪。
可她不知道,魑族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如常。
寒气在不断加深,四周似有霜冻之声。
苏遮月渐渐受不住,放下手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姬离好似放过了她娇嫩的耳垂,继续沿着她的脸庞游移动,缓缓地到了她长睫颤颤的眼眸。
一滴泪正从她的眼中落下,沾湿了如蝶翼般的长睫,落到他的手上,凝成了一颗冰珠。
他的未婚妻正抬着水润的眼眸,眼尾湿红,美得不可方物。
“对不起。”
那靡艳的樱桃小口微微开启,吐出这样一句。
苏遮月是在当年背弃婚约之事道歉,她一直想当面和他说,然而没想到这一句之后,四周的空气遽然变冷。
接着好似雷霆暴响,雪山将崩。
——他发怒了!
苏遮月还不知说错了什么,就发出一声惊呼。
“呜!”
那只无法碰触的手指竟一下凝出实体,迫入她的口中。
冰玉一般的长指入得极深,钳住她娇嫩的软舌,粗暴地蹂躏起来,逼出苏遮月一声又一声惶恐的呻吟。
“呜呜……”
挣扎间,女子仓惶的眼泪如珠雨般落下。
然而初时的抗拒挣扎过后,苏遮月忽然温顺了下来,愈发仰头,去承受口齿中的欺凌……
她想这或许是魑族的刑罚。
而背离婚约,本就是她的错,也是她该承受的……
夜色至深,浮云游散,现出皎洁的月色。
床榻上的苏遮月倏然睁开了双眼。
似离魂刚返,那无神的秀美眼眸中透着昏茫,只是身子发冷,手臂上抬,抱住自己,在锦帐之中颤抖起来。
“夫人!”
阿香守在她身侧瞌睡,感到轻颤,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正看到苏遮月醒了,立刻大叫一声,几乎是扑倒在她身上。
这一声叫得实在是大,外头的婢女听声纷纷跑了进来。
苏遮月也被叫得回了神。
她摸了摸唇瓣,口中含着的墨玉已然不在,也无丝毫异样,痛楚、颤栗都没有,连那折磨她至深的寒气都没有了。
阿香在一旁拉着她的手,眼红红地哭诉:“夫人,这都三天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苏遮月回过神来,看向她,轻吁一口气:“我没事。”
又偏头朝外看,青竹、玉荷并着一群婢女都守在外头,听到阿香的呼唤都围了过来。
青竹走过来将她扶坐起来,靠住引枕,说道:
“夫人醒了就好。”
“嗯。”
苏遮月低垂下眼,湿睫如蝶翼颤动。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醒来,梦中的情景她记了大半。
是他。
一定是他。
姬离。
青竹见苏遮月香汗淋漓,脸色苍白,偏偏颊边一道红云越来越浓,便笃定她应该见到了主上。
她坐在床头替苏遮月把了一会儿脉后,便唤下首的婢女递上一碗赤露水来。
这水是以雪山之巅,赤羽花上的露水集酿而成。
苏遮月现在的身子半寒半热,喝寻常的水或多或少都会伤身,非得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