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林野紧攥着那个红本的手,她松口说:“去看一眼。”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宣誓室是什么样子。
以前薛岚从不好奇异性恋怎么结婚,但来都来了。
薛岚曾偷偷策划过她和郝萌的婚礼,她给郝萌设计过一套婚纱,给自己的是一套白色西装,她甚至已经给郝萌以过生日为理由送过婚戒。
想象中的画面是在承认她们婚姻的国家,有阳光,有草地,有捧花,有微风吹起郝萌的头纱,有人真诚祝福,虽然他们生着异国面孔,说着陌生语言,但是没关系。
“吱呀。”工作人员推开宣誓室的门,声音把薛岚从回忆里拽出来。
“两位带戒指了么?”
“现在去买可以么?”林野已经要原地起跑了。
“人家要下班了。”薛岚拉住林野。
工作人员笑了笑,“还早呢,真要下班了我也可以等你们一会儿,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嘛。”
薛岚更用力的抓住林野的胳膊,就差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说一句差不多行了,林野如梦初醒,冲工作人员扯唇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们买过戒指了,婚礼再戴。”
工作人员点头说:“确定不买了啊?路对面就有金店,你买对银的意思一下也行。”
林野轻轻笑着,“嗯,确定不买了,开始吧。”
走到宣誓台前,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两张红色的书封,里面有写着誓词的纸,让他们一起读出来。
薛岚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友爱,遵纪守法,严格执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
‘从今天开始,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我们都将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携手度过未来的人生。’
患难与共……
携手度过未来的人生……
郝萌……
林野已经自觉地合上了书封,看着发呆的薛岚,把她手里的也合上,两本一起还给工作人员。
薛岚听不清林野跟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被拉着下了楼,又被拉出民政局。
马路上裹着汽车尾气的凉风扑到脸上,薛岚恢复了清醒。
“还好么?”林野递来一个保温杯。
薛岚本来只是扫他一眼,视线触及保温杯顿住了,“你怎么出门还带个保温杯?老年人么?”
“我觉得你跟我领完证可能需要喝点凉水压一压。”
“……没那么夸张。”薛岚看着似乎心情很好的林野,“明知道是假的,还值得高兴?”
林野忍不住勾起唇角,“很难理解么?”
林野的眼睛亮亮的。
薛岚忽然想起昆汀说她眼里没有光。
有光是这样的啊。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么?
薛岚又看到林野在看那两个红本,上头就那么点东西,不知道他要看几遍。
只是形婚都能高兴成这样,等过段时间要把这东西收走,把他配偶栏换成丧偶,他得是什么样?
如果说这货之前的痛苦是他自己的偏执造成的,那这一次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薛岚忽然感到痛,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不敢看林野,声音低沉:“抱歉,拉你来。”
这样的事,拉昆汀都不该拉林野。
林野朝她笑,笑得像已经原谅了她的罪大恶极。“是我让你找不着gay的,当然得我来做这件事。”
是啊,话是这么说。
自责把薛岚胸口堵得上不来气,只好用拳头给自己一下一下锤。
林野看的笑容一点点褪下去,原来和他结婚,即使假的,也有那么恶心。
“酒席我不打算办,我准备跟我妈说我们旅行结婚,找人把我们照片一p就行了。婚纱照也p就行。”
“好。”
“林野。”薛岚忽然叫他的名字。
林野微怔,站在民政局外,马路上车辆穿梭,一切变得极静。只剩薛岚叫他名字的声音,仿佛拉着极长的尾音。
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医院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因为薛岚亲口念出他的名字时,自己和薛岚就有了一线联系,这一线联系只属于他一个人。
如果不是当时薛岚刚要过小护士微信,叫完他还立刻骂他,他也许真能飞起来。
“无论如何,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薛岚郑重地看着林野,“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林野眸光微动,走近薛岚,眼睛亮的不可思议,压抑着汹涌的激动,“那你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