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一路狂奔到单元楼口。
楼道的声控灯感应不够灵敏,咳嗽跺脚都没反应。
禾苏的手机又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因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她深吸口气,正准备摸黑爬上六楼,前面不超过两米的地方突然有人按了下打火机。
很清脆的“咔哒”声。
下一秒,有簇火苗骤然在少年指尖燃起。
在这之前,他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禾苏甚至以为台阶上那模糊的黑影是哪户居民丢的垃圾,毕竟小区物业管理差,乱扔垃圾是常有的事。
所以当程烬那张近乎惨白的脸被火光映出来时,禾苏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鬼啊”两个字就卡在喉咙。
禾苏定睛看了看,又生生咽了回来。
程烬大概是这几天没休息好,黑眼圈重了许多。他蹲在台阶上,抬头看过来时,眼底血丝异常明显。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好看的。
尤其是在看到禾苏的那一瞬间,少年迷茫清澈的眼底骤然迸发出危险明亮的光来。
像漫画书画的,看到猎物的吸血鬼。
禾苏内心却诡异地安定下来。
她还算小心谨慎,但偏偏对程烬没有什么防备。呼了口气后,她弯起嘴角朝他笑了下,仿佛今晚所有的不愉快都没存在过,温声问:“你是在等我吗?”
程烬不说话,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禾苏这才想起来自己哭了一路,眼睛这会儿应该是肿的。
有些难堪,禾苏一时也沉默下来。
就在她嘴角的笑快要维持不住时,程烬突然熄了手里的打火机,他站起身,走到禾苏身侧时又停下。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左一右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
盛夏夜的晚风呼啸,把楼道口单薄的门吹得哐当作响。
过了许久,禾苏才转过头看向程烬。
眼睛适应黑暗后,少年高挑清瘦的轮廓就越发清晰。
——她第一次意识到,程烬居然都已经这么高了。
禾苏恍惚了一瞬,又很快在狂风大作中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睛,说:“要下雨了。”
很出乎意料地,程烬这次居然“嗯”了一声。
然后不等禾苏再开口,她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冰凉坚硬,又棱角分明。
应该是程烬刚刚用来照明的打火机。
“禾苏,”少年微不可闻地吞了下喉咙,“不要哭了。”
程烬和顾喻之是两个极端。
后者情绪太鲜明,喜怒都写在脸上。
而程烬呢,他语调过于平淡,无波无澜到禾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看清程烬的表情:“什么?”
下一秒,冷淡男声不知怎么变了调子:“禾苏。”
“禾苏?”
“禾苏——”
禾苏的校服下摆猛然被用力扯了下,姜桃压低了声音叫她:“苏苏,老周叫你呢!”
老周是这节课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虽然疑惑他的好班长在发什么呆,但临近上课也没多问,他掀开书,伴随着漫长聒噪的上课铃声铿锵有力道:“上课!”
禾苏坐直了些,跟着掀开书。
铃声停了好几秒,也不见老周开始讲课,禾苏不解地抬头,刚好和老周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脸上是一模一样的茫然无措。
姜桃又拽了下她的校服:“喊起立干嘛,愣着呀!”
虽然姜桃语序错乱得像神志不清,但她还是成功提醒了禾苏。
禾苏差点就忘记了,高中跟大学不一样,上课前班长是要带头喊“老师好”的。
久远的回忆忽然开始攻击她。
禾苏脑袋一热,慢了半拍才站起来:“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老周拿起支粉笔,正要往黑板上写字,余光就瞥见呜啦啦坐下去的人影中,后排的顾喻之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他个子太高了,想不注意都难。
老周扶了扶眼镜,问:“顾喻之,怎么不坐下?”
顾喻之靠着墙,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太困了,站着清醒清醒。”
看着也确实像困极了的模样。
老周点点头,没继续在无关的问题上浪费时间,转过身去开始写自己的板书。
物理是禾苏的短板,她虽然成绩不差,但学起来多少要比别的学科困难一些。
尤其是在几年没有接触过的情况下,老周讲的这十五分钟里,禾苏有十四分钟都像是在听天书。
还有一分钟,是在想程烬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