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起来是睡着了,秦薇抬头又看见对面的哥们视线专注地看着她,这都是些什么鬼啊,她内心哀嚎。
此后傅城再也没来找过书书,大概是想清楚了。书书拿着项目申请去找系主任的时候,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看起来有人,她想着过一会再来,转身离开之际,听到了另外一个人在说话:“主任,我是真心想去的,我对田野事业有无穷的热爱和决心。”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了,她都已经迈出步子了,又挪回来。
“这也不是不行,但你又不是人文专业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是主任的声音。
“我自小就向往田野调查,毕业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不想错过。”说的冠冕堂皇,是……傅城在说话。
“我申请去艾尔岛。”
这个和霍尔德大学合作的项目除了针对于本专业的学生外,还开放了一部分体验名额,提供给那些自称田野爱好者的人,这些人通常去过一次现场,就会认清枯燥无趣的现实,而后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承认自己不过是叶公好龙。但是梁书书从来不知道傅城还有这个爱好,他对她的专业一贯理解肤浅,从认识之初就很无所谓地觉得都是些装神弄鬼。
梁书书看了一眼自己要上交的资料,上面清晰地写着她的项目地址,艾尔岛,她轻轻转身离开。
她回到寝室的时候,看见秦薇眼眶红肿,像是哭过。书书诧异不解,秦薇乐观开朗,同学四年,还从未见她哭过。
秦薇抽抽噎噎地对着她说道,“白日梦乐队出车祸了。”她心中就狠狠咯噔一下。
乐队一行四人在餐厅和友人用餐完毕,返城途中撞到了路边的歪脖子柳树,驾驶座的鼓手和副驾驶的贝斯手受了伤,其余人无恙。虽然当时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她还努力安慰了秦薇一会,然而一直到下午,书书在图书馆写论文时,还心神不宁地想着秦薇的那句话,车祸,出车祸了。面前的显示屏上,是一小时才写了100字的论文。
在检索论文资料的间隙,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另外开了一个搜索引擎。有着纤细手指的少女在键盘上输入一行字母,daydreag,瞬间就有几千万条关于乐队的记录呈现在她面前。她看了一下最新的新闻报道,因为成员受伤,他们的巡演暂时搁置了。有一些不太好的舆论声音,怀疑鼓手酒驾,也有人怀疑他们当时嗑|药了。
在关掉网页之前,她在无数的信息中看到这么一条,日期是那次演唱会后不久,配图是他一贯漫不经心的懒散笑容,他说,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漂亮女孩子摔倒在自己面前。
她把这条消息看了两遍,最后点开韦麟的个人词条。单亲,6岁父母离异,被祖母养大,12岁组乐队,16岁出道,会多种乐器,有过很多女朋友。这个词条的编纂人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些话语的正确性,还贴心地配了一些他搂着各色女孩的亲密照片。
在关上电脑前的那一刻她想,这个人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嘲笑,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无声又讥讽的笑意。
与此同时,隔着茫茫太平洋,在这个世界另一端的韦麟,此刻正心不在焉地在享用他的早餐,这个人似笑非笑地喝着一杯薰衣草红茶,随手把酒店和早餐一起送上来的报纸扔在一边,报纸封面是硕大的乐队四人照片,标题显示“当红摇滚乐队白日梦即将解散?”
“第68次了。”他轻笑。
八卦小报第68次造谣他们要解散了。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标榜个性,但大众对于一只年纪尚轻就获得如此巨大成功的乐队却并没有那么宽容,舆论环境从他们出道开始就不太好。乐队解散的传闻在出道两年后开始甚嚣尘上,每一次的巡演都让谣言不攻自破,而后是更加匪夷所思的传闻卷土重来。这次尤甚。
他的私人生活也并没有好上多少。小报们无孔不入疯狂追逐他的一举一动,从幼儿园跟小朋友打架到高中会考毕业成绩,从他昨天穿了什么衣服到他今天晚饭吃了什么,所有的一切被刻意放大无数倍以扭曲的姿态呈现在公众面前,他有过一些在夜店被拍到的喝酒照片,但也仅此而以,然而伴随这些照片的是另外一些他根本不认识却被冠以他女朋友之名的女孩,他的人生里陡然出现了很多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前所未闻的人和事,可是每一条新闻都信誓旦旦的说和他有关系。
“韦,你不如去休个假吧。”经纪人专注地在ipad上研究各色旅游路线。乐队四人之中,最光鲜亮丽每每以华美妆容闪亮登场的主唱其实是个二次元宅,不发专的时候完全是隐居状态,贝斯手和鼓手住在另外一个城市,他却和经纪人碰巧在另一座城市,是以经纪人每每联系不到乐队另外三人时,就毫不客气的来骚扰他。
“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巡演,机会难得啊。”经纪人把pad递给韦麟,上面已经显示多个度假地址。主唱隐居了找不到人,鼓手和贝司手在家养病,剩下他一个对着面目可憎的经纪人。于是他接受了这份好意,漫不经心地在上面随手指了个地方,就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