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眼看着越下越大,一行人只好寻了个避雨的地方。
路上也曾遇见其他的过路行人,见了这么一个队伍,也纷纷有默契地避开去。
林雾夕前些年待字闺中,家里不怎么让她出门,这还是她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次与这个时代同龄层的郎君接触。
她是知礼的,最起码不让人挑出错处。
虽是跟着这些人一同上路,主仆几人会避到一处去,并不与军士混到一起。
破庙里,升起了几堆篝火。
林雾夕安静地坐于一角,垂着头不语。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的面庞披上了一层神秘而迷人的光彩,使得原本苍白的肌肤变得红润起来,整个人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咳。”
林雾夕被一声咳嗽惊醒,抬起头见那名年轻的将领卸了甲,正站在离她几步之遥。
紫鹃与李婆子面面相觑,然后默默走开了一些。
林雾夕轻声唤了一声:“大人。”
男人眉头微动,“我姓褚。”
林雾夕立即改口,“褚大人。”
褚砚问道:“之前你说你是去庆阳投亲?”
“是。”
“我自小在庆阳,若有需要帮忙可开口无妨。”
他主动提出,正好中了林雾夕下怀,她忙问:“我此去投我姨母家,恰好也是姓褚,正是宁安候府,大人可有听说过?”
褚砚原本波澜不惊的脸露出一丝惊疑,在她的脸上仔细端详,“你说你姨母是宁安候府上的,那你是……”
林雾夕见此,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在他脸上巡了几个来回,果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影子。
记忆中稚气少年的脸与如今板板正正的脸慢慢重叠。
林雾夕惊得连忙捂住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难道你是,砚表哥吗?”
“你是阿雾?”
听到熟悉的称呼,林雾夕眼泪簌簌而落,连连点头,声音中也带着哭腔,“是我,表哥我是阿雾。”
“你怎么会独自出门,姨母呢?”
听她提及父母,林雾夕心中刺痛,对他再也没有丝毫怀疑,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一头扎进了褚砚的怀中。
“没了,家没了,我爹娘也没了,家里就剩我一人了,呜呜呜表哥,我好害怕,我好想你们……”
她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像是生怕他跑掉,柔软中带着温热的身子此刻紧紧贴在他怀里,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传来,让褚砚有了一丝僵硬。
其实。
林雾夕小时候跟褚砚见过的,褚砚十五岁那年林雾夕才五岁,他在通县的林家住了两个月,那会儿褚砚还让她坐过马。
只是女大十八变,林雾夕小点的时候脸上有点婴儿肥,如今出落成了大美人,所以褚砚一时之间难以将眼前的女子与儿时的记忆联系起来。
前一秒还是端庄大美人,认出他的那一刻秒变身柔弱小白花,这怎么不令人心疼呢?
感受着怀里的柔软,褚砚既是心疼,又有一丝不自在,遂忙安抚道:“不哭了不哭了,跟表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林雾夕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一般,不说了就只是哭。
紫鹃与李婆子在不远处见二人还没说个几句话,就抱一块哭了,吓得连忙小跑过来。
“姑娘耶,这是怎么了?”
林雾夕抬起头,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地看向紫鹃和李婆子,抽抽搭搭地说道:“嬷嬷,他,他就是我表哥褚砚。”
“什么?”
二人闻言也高兴极了,李婆子更是双手合十,不住地祷告,“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阿雾,快说说发生了什么。”
林雾夕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有人说爹爹贪污便把人抓走了,后来我娘便将家里的商铺宅子都变卖了去打点,谁料爹爹自己吊死在了狱中,没多久我娘也跟着病了……”
说完便又埋头在褚砚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褚砚听完后,眉头紧蹙,拍了拍林雾夕的背,道:“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
林雾夕摇摇头,面上痛苦之色,“事发突然,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美人梨花带雨,娇嫩的面庞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犹如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她微微颤抖着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美感。
褚砚安慰道:“表妹莫要伤心,我定会查清楚此事,还姨父一个清白。”
闻言,林雾夕满含期待地望着褚砚,哽咽着点头应道:“嗯嗯全靠表哥了。”
此时,一阵风吹过。林雾夕不禁打了个寒颤,褚砚见状,赶忙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了林雾夕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