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定,正月初三。
林雾夕学了半个月的规矩,取来三个大封给教导姑姑,将人送走后,转头还进了趟宫去谢恩。
日子一日日过去,入秋转冷,距离婚期也就剩三个月了。
她曾以为绣那座屏风是给自己搭的梯子,可谁能想到,这都要当王妃了,那屏风都还没呈到皇帝跟前?
如今一切所得,全靠个人魅力。
待沐浴过后,林雾夕便直接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发,顺便欣赏美貌。
只道镜中之人,肌如凝脂,面若桃花,眉似春山含黛色,眸若秋水蕴星辰。
乃天赐仙姿,举世无双。
林雾夕轻抚面庞,口中叹道:“如我这般容色,怕嫦娥见了亦要生妒,羞花闭月亦难及我万一。”
说完,自觉有些羞耻,已是双颊羞红,连忙轻拍小脸,“唉呀,纵然我有绝世姿容,可表哥所爱的却是我的灵魂,既如此,我拿这美貌作何用处?”
嘿。
说罢,自己紧紧咬着下唇,矜持地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是弯起的眼中,笑意已化作万千星辰,熠熠生辉。
随着婚期越近,林雾夕逐渐自恋,尤爱沐浴过后来照镜子。
主要是膨胀了。
以前有多自卑,现在就有多自得。
平日里她宅在家里学规矩,绣嫁衣,矜持地不去参加任何宴会,满腔自得无处诉说。
便是跟褚婉晴和柳静宜也不敢说,毕竟再好的闺蜜也不能去跟人家炫耀自己嫁得有多好,这得多讨人嫌。
林雾夕压抑久了,故而才越发自恋。
“咳!”
林雾夕闻声一惊,将手中篦子失手甩落,发出清脆声响。
“谁呀?”
她花容失色,急忙转身,目光朝发声之处看去,只见褚砚正靠坐于木榻上,神色莫名。
他身着一袭深色衣衫,在屋内光线映照下,仿若与暗影融为一体,稍不留意便难以察觉。
认出是他,林雾夕心中一喜,下意识起身想朝他而去。
然而,仅仅迈出两步,双脚却似被定住一般,猝然停住。
等等,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她都没听到声音,会不会她沐浴时他就在那等着了,既如此,方才她照镜子说的话岂不是都被听见了?
啊啊啊,要死!
他不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吧?
在心上人+未婚夫面前丢脸,林雾夕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一张小脸瞬间红温,像是被春日里最艳的桃花染过,热意蔓延至耳根。
羞窘难耐。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用力地绞着衣角,磕磕绊绊道:“表哥,你何时来的?”
褚砚起身朝她走来,表情苦恼,似在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见他如此,林雾夕哪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当真被他听去了,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丢脸了。
“呜呜呜……”
林雾夕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盈满眼泪,仿若清泉乍涌,泪盈于睫。
褚砚将她拥住,低声安慰道:“表妹莫哭,我什么都没听见。”
能说这话,便是全听见了。
闻言,林雾夕趴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呜呜……”
“表妹乖。”
褚砚只好把她抱到腿上,慢慢去哄,“表妹性子可爱又不造作,夸自己几句有何不可?”
他轻柔地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道:“表妹写信叫我来,说规矩都学得很好了,要给我看,然后呢?”
林雾夕哭声慢慢停止,陷入了沉思。
对啊,她学的规矩呢?
为何他一来,她便忘光光,只顾撒娇去了。
她在脑海中竭力回想教导姑姑所授的礼仪规范,随即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那微笑仿佛经精密度量过,嘴角上扬之弧分毫不差,尽显温婉谦柔。
双唇闭合之力也是恰如其分,昭彰克己端方,正是非常得体且完美的微笑。
只是那泪珠仍在眼眶中打转,欲坠未坠,这般含泪微笑的模样,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偏偏林雾夕仍旧维持微笑之态,边微笑着,边落下两滴泪,问道:“表哥,你且瞧,我这笑学得可还成?”
这一副又可怜又好笑的模样,看得褚砚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他亲了亲她的眼泪,将她抱得更紧了,心疼道:“表妹莫要再笑了,这些繁冗规矩学来毫无用处。”
林雾夕却有些不认同,敛去笑容后,带着一丝委屈说道:“可我都学了好久了,姑姑后来都夸我了,不信我演示给表哥看。”
“请表哥稍等。”
说罢,她纤腰一扭,袅袅娜娜从他身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