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落了漆,显得破败不堪。月亮挂得越来越高,落下来的光却紧跟着越来越暗。哗啦啦地一声,冷风吹着枝桠打着旋儿的进来。
谢稚握着木柴的手指顿了一下,身子往后一滑,堪堪避开了殿外射来的一众暗器。“南郡薛家人也来了吗?”
有沉沉的脚步声传来,清亮的月色下露出一道深重的影子。
谢稚凝眸望过去,来人三四十来岁,紫衣幞头,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手指尖捏着无数铁蒺藜。谢稚歪了歪头,似乎想了些什么,哦了一声:"七年前,我记得你也在万花庄。"男人瞳孔一缩,一句话没说,双手同时出手。刹那间,无数银光在殿内闪烁,如同流星坠落一般径直朝着谢稚面门追去。
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没有人看清了谢稚的身影是如何晃动。只是在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立在了那人的面前。
"薛锆,对吗?"
男人悚然一惊,身子几乎动也不敢再动,想到刚刚看到的步伐,嘴唇颤颤道:“竟然真的是……”
话没有说完,那个女人望着他缓缓笑了。
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后一个微笑,也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美,最冷酷的微笑。
细雨如注,风声也跟着大了些。
谢稚没有再管外头那些小猫小狗,重新回到火堆前的蒲团坐下。安静,祥和。就好像刚刚的血腥不复存在。谢稚靠在身后的佛像前,闭目养神。不过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又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这一次,女人没有睁眼,也没有出手。
不止是因为这道脚步声中没有杀意,还因为……它很熟悉。
一直到脚步声近了庙门,她才懒懒睁开眼。
门口男人一身月白色金线滚边锦袍,手中握着把索白的六十四节竹节伞。动作雍容优雅,看过来的眼神更是温和亲切,像重重寺庙之下的菩萨佛雕,却又比那佛像鲜活生动柔软。
谢稚扯了扯唇角:“你的耳朵倒灵。”
容峋将伞合拢下来,归置于门后,似乎没有看到殿中的鲜血,行云流水一般坐到她的身侧:“你一路走来,满城风雨,我又如何听不到?”
谢稚将手中的木柴照着火堆一扔,掀眸看过去:“既然知道满城的风雨都来了,你又过来做什么?”
容峋眸光温和的看着她: "我自然是来寻你。"
谢稚嗤了一声,没有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来。容峋从善如流的凑了过去,可还没等靠太近,就被女人一把握住手腕,摸上了脉相。
一触即松。
“银针还在,你是过来送死?”容峋望着她笑了下:"牡丹花下死,未尝不可。"
谢稚呵了声,慢慢靠上身后佛像坐莲,歪着头瞧他,也不说话。“毕剥毕剥”火柴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庙里响起。“在想什么?”
谢稚幽幽道:“你同苏璟越来越不像了。”容峋笑容顿了一下,语气越发温和:"我们本就不像。"谢稚转头看向地上的火堆,火苗随着门窗吹进来的冷风左右摇曳:"是啊。"
“你不像他……”
这一声说不清是嗟叹,还是遗憾。
容峋盯着她的侧脸,女人半边脸颊被火光映得微红,明明很温柔的场景,容峋却觉得她冷漠了很多。
他的眸色暗了一瞬,抿紧了唇。如今的他,于谢稚而言,就是苏璟的替代品。
倘若一件替代品不够完美或者类似,那么这件替代品就没有太多存在的必要了…..容峋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如往常一般出声:"苏璟是什么样的?"谢稚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他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容峋嘴唇抿得更紧了。
谢稚低着头继续道:“他也很聪明。父亲教的剑法,他总是看一遍就会。”
容峋眼里渐渐漫出讥讽嘲意,不过仍旧没有打断她。
谢稚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或许是今夜时间正好,也或许是太久没有人能这样平静的同她谈论苏璟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回味:“只是,他的性格不太好,很孤僻,也很冷漠。他刚到万花庄的时候,父亲让我带着他一起玩,可他总是当众下我的面子。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后来我带着师弟将他骗进后山,本想吓唬他一番,却不曾碰上父亲的两个仇人。他们将我绑了,准备要挟父亲。是苏璟跟在他们身后,救下了我。”
再后来 我们的关系就好很多了。不过他还是总不开心,父亲说是因为他的母亲去世了。于是那年中秋,我就将母亲借给了他。”说到这里,谢稚唇角扯了个不太明显的微笑,“就是字面意思的借。”
谢稚抬头看向容峋,表情有些复杂:“他当时的表情,跟你一样。”
"那年我七岁。"
“从那一天开始,他一直陪我长到了十四岁。”
谢稚停了会儿,原本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父亲知道我的心思,他 应该也知道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丁点儿的意思。甚至,在母亲给我挑选夫婿的时候,主动向父亲请命下山。”"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这是……不想娶我。"“父亲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