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坑坑洼洼的,椅子再平整也没意义。
李追远在周庸对面坐了下来,润生坐在了左手边,谭文彬则坐在了右手边。
妇人则和女孩,前往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鼓风箱被拉动的声响以及锅铲碰撞的声音。
但从厨房门那里,却没看见火光,也没看见做菜的热气。
坐在椅子上的周庸,半低看头。
「滴答滴答滴答———」
是他眼角的脓液不停滴落的声响。
因坑洼泥地,更容易积攒成小洼,所以很快下面就传来更清脆的「滴哆」声。
李追远将手递给润生,润生会意,握住了。
李追远低下头,再次尝试走阴。
柳玉梅曾提醒过他,走阴走多了对人不好,容易迷失,他自己也清楚,
但却改不了,就像劝菸民戒菸劝酒鬼戒酒,听是听进去了,但依旧该抽抽该喝喝。
李追远走阴成功了,因为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原本坐在自己两侧的润生和谭文彬不见了。
可周庸,依旧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说话,没反应,没表示。
唯一出现的动态变化就是,厨房那里,能看见火光和热气了,还能听到「滋啦滋啦」的油炒声音。
阴间烟火气,最桐凡人心。
李追远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的一个很不好的事情。
又等了一会儿,周庸还是没说话,那就意味着,周庸现在不打算交流。
他似乎在等一个流程,一个很质朴好客的风俗习惯:
要谈事,先吃饭。
掌心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李追远知道那是润生在掐自己,他闭上眼,找寻上浮的感觉,等再睁开时,回归到了现实。
从润生那里抽出手,轻轻揉捏缓解疼痛,也算是给润生一个信号,自己回来了。
再看一眼右侧的谭文彬,只见他坐得比比直直,不出意外的话,他上课时都没坐得这麽板正过。
这时,预料中的发展出现了。
妇人手里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
两盘都是荤的,却不知道具体是由什麽肉菜做的,李追远在上头看见了皮毛和尾巴。
妇人回屋,又端来了两盘素菜,素菜的颜色却不是绿的,而是有点像那种嫩笋炒出来的形状,仔细看还能看见分叉。
大部人都有过在家里吃饭,从菜里吃出妈妈长头发的经历。
但在这里,是妇人身上长出来的棉絮,飘进了菜里,被炒成了这种形状李追远开始有些怀念猫脸老太的寿宴了,虽然那菜是真难吃,但至少看起来很好看。
眼前这四盘菜,光看菜相,就已经非常吓人了。
就连润生,在此刻都皱起了眉,要知道,润生对食物的要求,是非常低的,但再低,也是有那麽一点点要求的。
谭文彬则是瞪大了眼睛,目光不停地在四盘菜上巡。
妇人端上了饭碗,四个大碗四个小碗,四双筷子。
大碗里装的满满的米饭,都是生的,估计是从那米缸里直接丽出来的。
四个小腕是做酒碗,不过这酒水黑的,每个碗里都有一只黑色的虾蚓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将大碗和筷子分给众人后,妇人又进厨房了,应该是还有佳肴。
女孩则留在了这里,将手指放在自己嘴里。
周庸低下头,看着自己女儿。
女孩也抬着头,看着自己爸爸。
润生没看懂,谭文彬一脸迷茫,不知道他们父女在交流什麽。
李追远看懂了。
他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说道:「让孩子上桌一起吃吧,没事的。」
润生和谭文彬马上懂了。
润生:「对,上桌一起吃吧。」
谭文彬:「对对对,一起吃吧。」
女孩一边着手指一边向桌边走来。
男孩察觉到,她似乎是要向自己这里走来。
李追远马上指了指谭文彬身侧:「来,小妹妹,和这位帅气的大哥哥坐一起。」
谭文彬:「..
女孩停顿了一下,就在谭文彬这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谭文彬只觉得自后脑勺到尾巴骨处,一片冰凉。
周庸举起筷子,对着一盘菜,指了指。
李追远丶润生和谭文彬也都举起筷子,大家一起对着菜指了指。
无声的表演,如同默剧,却又各自能脑补出每个动作该配有的对话。
周庸夹起一筷子,送入嘴里,咀嚼后,继续指了指菜。
李追远夹起一筷子,放入彬彬碗里。
谭文彬夹起自己碗里的菜,送进坐在自己身侧的女孩嘴里,女孩张口吃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应对得如此机智。
然而,周庸又亲自夹了一筷子菜,送到谭文彬碗里,然后看向女孩,女孩低下头,似是被责备不懂事。
谭文彬求救的目光看向李追远和润生,发现二人都躲开了他的视线。
没办法,周庸殷勤的「目光」就在面前,形成了巨大的压迫。
谭文彬只能拿起筷子,夹住碗里的菜,等快要送到嘴里时,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