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自己把它放在了那么深的位置。
她起身后退到门边,抽出了魔杖,“笔记本飞来。”
两秒钟过去了,箱子静悄悄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从里面飞出。
桌上沙漏内的银色细沙平滑地流淌着,时间是流动的。艾丝特尔心中的困惑远远超过了气恼,如果说无法施放守护神咒对她而言情有可原,那么召唤咒这种基础咒语的失败简直称得上是需要以死谢罪的不可饶恕的耻辱了——不过,在死亡宣判下达之前,她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再挣扎一下。
于是她再次挥动了魔杖,“《高级魔药制作》飞来!”
几乎就在同时,灰青色封面的课本便从窗边的桌上直直地飞向了她,并平稳地落进了她伸出的手中——这才是使用召唤咒时的正常情况,而以她现在的魔咒水平,已经完全可以无杖无声地召唤一些近距离小物件了。
艾丝特尔放下课本,慢慢靠近了那个箱子。箱底的笔记露出一角,仿佛一只从井底仰望外界的诡异的眼睛。她低头盯着它,依然没有把它直接拿起,而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悬停在箱子的正上方,就像一年级时的第一节飞行课那样。
谁料笔记竟立刻有了反应,冲破上层的书本阻碍后粗暴地撞到了艾丝特尔的手上,手腕传来的剧痛令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惊魂未定地抓稳了手中的笔记,却发现它又回到了休眠般的安静状态,看上去和普通的笔记本没什么区别。
这下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三手货了:刚才她没有默念召唤咒,也没有发出任何与召唤有关的指令——她只是在心中想到了它,并且,这个想法好像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只有像分院帽那种制作工艺复杂的古老魔法装置才具备阅读使用者思维的功能,而这本笔记背面甚至还印着“沃克斯霍尔路报刊店”,显然并不属于。再加上召唤咒本应能召唤所有的无生命物品……
凌乱的线索自动串联,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假设在艾丝特尔脑海中慢慢浮现,她强忍住把笔记本扔出去的念头,屏息查看着它的侧边,那张魁地奇精品店的购物票据好像也不见了。
正当她试图用“也许它不小心掉在了对角巷”这种理由宽慰自己时,笔记本突然起了变化——空白的页面上,俊秀的字迹在她眼前一个接一个显现,最终组成了一行故作亲切的开场白:
你好啊,我是汤姆。新扫帚用起来怎么样?
——事实上,艾丝特尔没有真正收下那把光轮2001,而是把它作为备用扫帚捐给了球队,因为她始终觉得那是上不了台面的贿赂——但她并不打算跟这个“品行优良”的汤姆分享自己的纠结。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啪”地合上笔记本,把它扔进墙角那口大坩埚里并飞快地扣上了盖子。
工作对于斯内普来说是效果最好的安神剂,周末也不例外。负荷内最大限度运作的头脑分不出多余的神经,他迫使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直到有人大声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艾丝特尔一只手提着坩埚,另一只手倒持魔杖,像啄木鸟似的用杖柄的圆头不停敲击着石门的同一个位置。再加上她和以往相比凝重许多的神情,走廊里的学生还以为坩埚内装满了实验失败后产生的危险□□,赶紧惊慌地躲远了些。
咚咚的声响差不多持续了半分钟,斯内普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噪音,冷着脸将门拉开了两英寸的缝隙,艾丝特尔的魔杖来不及收回,差一点就戳到了他的胸口。
“……什么事?”
“上午好,教授。”艾丝特尔先是礼貌地问了好,把魔杖装回口袋,用双手将坩埚提得更高了些,“我的制药过程出了一些小问题,希望您能帮助我,非常感谢。”
白日的地窖依然需要灯火照明,和夜晚相比只是少了几丝寒意,而她此刻公事公办的疏离态度却远远不同于昨夜步步紧逼时的急切与热烈。斯内普心中难免起疑,皱着眉扫了眼那口平静的坩埚,“……别告诉我又是某种精神类药物。”
“您猜得很对,但并不是普通的精神类药物……可以先让我进去吗?它很沉,我的手腕还无法长时间使力。”
斯内普不由得向艾丝特尔的手腕看去——这回她总算遵了医嘱,伤口上的绷带还是他昨天的缠绕方式。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绝对又会为一时的心软后悔时,石门已经完全打开了,艾丝特尔趁机从他身前敏捷地钻了进来。
操作台上的三口坩埚接连发出了泡沫炸裂的催促声,但此时不再专注的斯内普已经无法兼顾更多的事物,只能挥动魔杖令它们停止了运作。光是材料的处理就花了他一个小时,他没有感到不快,而是沉默地看向办公桌前的那位不速之客,等待她主动给出一个足够有价值的打扰理由。
“您不必如此防备我……说实话,这令我很伤心。”把坩埚重重地放在桌上后,艾丝特尔头也不抬地轻声道,“昨日事昨日毕,既然您不喜欢,我今后绝不会再做了。”
——这不是斯内普想听到的理由。过了两秒,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艾丝特尔并未注意到他的奇怪反应,把袖口整理好,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