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特尔清楚地记得这种惹人心烦的敲击方式,她自己前段时间也在某扇沉重的门上使用过,如果她猜得没错,那扇门的主人此刻就在窗外。她叹了口气,冲一脸尴尬的希格斯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拉开了帘子。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谈话。”话虽如此,窗外的斯内普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歉意。从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很快便模糊了玻璃,将他冷淡的视线变得难以看清,“施维尔小姐,邓布利多正在猪头酒吧等你——现在。”
最后那个被拖长的单词带有刻意强调的紧迫性,艾丝特尔只好转头看向希格斯,他没有再说什么,对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讷讷地说了声再见。
刚一走出三把扫帚,迎面袭来的寒风就让艾丝特尔紧了紧大衣的领口。一场雪刚降落不久,为街道两旁房屋的茅草屋顶铺上了一层轻薄的白,落在地上的却来不及堆积,与地面的尘土混合后,很快便被过路行人踩成湿滑的泥泞。她走过去,跟上了前面的那串脚印。
“哪个邓布利多?”她问。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两个都在。”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虽然面向的顾客群体天差地别,但两家酒吧依然守规矩地相隔了不近的距离。雪势渐大,艾丝特尔不时抬手拂去头顶和肩上羽毛般的落雪,犹豫是否有必要用魔杖撑起一把伞。
想到这里,她不禁偏过头看向身旁的斯内普。黑色长袍的肩头满是融化的浓郁雪痕,黑色发尾也在往下滴着水,天知道他在窗边站了多久——
“我没有喝酒。”艾丝特尔冷不丁为自己澄清道。
“……你不需要向我说明。”察觉到头顶出现的透明雨伞时,斯内普心头一动,却还是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躲回了雪中。
艾丝特尔随即又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邓布利多找我有什么事?关于那个东西吗?”
猪头酒吧就在不远处的拐角,斯内普见行程将尽,便放弃躲避,沉默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况且……雪天路滑,她的皮鞋大概不适合快速行走。
“你可以自己问他。”他嘴上冷淡地说道。
与目的地只剩最后几步的距离,毫无预兆地,艾丝特尔突然闪身上前拦住了他,因为太过匆忙甚至还趔趄了一下。斯内普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却只碰到了她淋了雪的冰凉的袖子。
艾丝特尔很快便重新稳住了身体。她站得笔直,眉间微皱,平静又严肃地注视着面前的斯内普,“我有些话想对您说——现在。”
寒冷的雪地不是适合谈话的场合,但她口中模仿自己拖长的尾音同样表明了她的急迫。斯内普没有说话,等到那团茶香味的朦胧白雾完全消散,他不自然地快速扯起了一侧的嘴角,示意她继续。
在魔法雨伞庇护下的一方小小空间里,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后,艾丝特尔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比雪还轻,但语气却郑重得像是在宣誓,“我承认,我没有追求别人的经验,我搞砸了——”
“够了,”斯内普脸色一变,立刻低声打断了她,“不要在这里说这个……”
“但您现在对我太冷漠了,我不喜欢。”艾丝特尔没有理会他的阻拦,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算真的要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您至少也该以之前的态度对待我吧?”
她的控诉字字有力,遗憾的是斯内普此时完全听不进去——他们离猪头酒吧太近,近到他能感知到透过那扇木门传出的交谈声,因此他们必须要谨言慎行。可陷在情绪中的艾丝特尔对此毫无察觉,像是一定要在今日发泄自己压抑的不满与委屈,见她仍不愿停下,斯内普伸手向前,强行捂住了她的嘴。
挣扎中雨伞消失了,大雪继续降落,与涨红的皮肤接触后融成了一颗颗汗滴一样的水珠。等到后脑也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扣住,艾丝特尔终于放弃了无谓抵抗,妥协地眨眨眼,以此抖去落在眼睫上的雪花。
随着身后吱嘎的声响,酒吧的门被打开了。邓布利多探出半个身子,白胡子在风雪中像一片飘扬的旗帜。“啊,竟然又下雪了?”
斯内普在开门前及时收回了手,艾丝特尔则后退一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配合默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好冷啊,校长。”她转过身,揉搓着被冻红的手背,瓮声瓮气地抱怨着天气,“火焰威士忌能把牙齿暖热吗?”
“热茶同样可以,快进来吧,孩子。”邓布利多看着她,和蔼地微笑道。
斯内普将那只留有茶香和余温的手背在身后,这才注意到艾丝特尔身上分明满是无暇处理的明晃晃的“破绽”:她原先整齐的发型被他无意间破坏了,因寒冷而发白的脸上还隐约留着他按压出的指痕,以及那双比平时更红的、微启的嘴唇——一切线索都仿佛指向了另一种“罪行”,即便他们今日是清白的。
潮湿的寒气呛入喉咙,他不由得心虚地低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