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校的列车热闹得像是周末的霍格莫德,食品手推车上的零食刚一摆满就几乎被学生们洗劫一空,到后面只剩下几块饱腹感很强的南瓜馅饼和坩埚蛋糕了。艾丝特尔对这些小零食没什么兴趣,她向胖女巫提前预定了两份午餐,又把巡逻的任务安排给各个学院的级长,之后便拉着伊妮德去列车尽头的学生会主席专属车厢躲清净。
车厢自带隔音效果,屏蔽了走廊里叽叽喳喳的噪音之后,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的翻动声。伊妮德眉头紧锁,正逐字逐句地默读着从圣芒戈那边寄来的病例,为明日开始的实习工作提前做准备;艾丝特尔同样表情严肃,但她却不是在研究学习资料——希格斯送给她的那本圣诞礼物,前两天她断断续续地读了一半,今日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于是想着把剩余的部分一口气读完——而她现在也的确读完了——
她“啪”地一声猛然合上小说,安静的空间内,这份突兀的响动把伊妮德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从各式各样的伤口图片中抬起头,问。
艾丝特尔没有回答,将手中的笔记缓慢拿起又缓慢放下,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最后,她还是小心地把它塞进了行李箱中被衣物保护的柔软夹层里,扣上按扣时,她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
伊妮德看着那本来路不明的奇怪笔记,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怎么了?”联想到上回的黑魔法书籍,她放下资料,关切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艾丝特尔看上去有些为难,飘忽不定的视线从锁上的行李箱转到窗外倒退的雪景,绕了一圈总算又回到了对面的伊妮德身上。盯着好友看了半分钟后,终于,她迟疑地开口了:
“……我有一个问题,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其实它不算是个问题,但对我来说却突然成了问题……”
“……”
这下伊妮德可以很负责任地确定艾丝特尔出了问题——正常状态下,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醉酒般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胡话。“……关于什么?”
在等待她组织语言的时间里,伊妮德担忧地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无论是假期作业、高级巫师考试还是最后的就业问题,似乎都不足以给艾丝特尔带来如此的困扰。正当她以为这次的麻烦又与黑魔法有关时——
“……‘爱’?”
上扬的尾音透着不确定,艾丝特尔随即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的空白一角,“也许还不到那种程度……我只是感觉自己无法完全理解它。”
“……”
在尚未正式上任的实习治疗师伊妮德·霍尔顿看来,对于艾丝特尔而言,这简直称得上是一种相当罕见的稀有病了。她不由得来了精神,绷直后背,前倾身子,差点就要抽出胸前口袋上别着的麻瓜碳素笔为本次病情询问做详细记录,“咳咳……是哪种爱?”
“两性之爱,当然。”克服了一开始的犹豫后,患者这次倒答得干脆,“也能是同性、其他性……不重要,我也不歧视那些,与我无关。”
“哈哈……”
“别笑了,小书呆子。”艾丝特尔白了她一眼,但自己也露出了无奈的笑意,“我知道你也没什么感情经验……但除了你,我还能向谁咨询呢?”
“嘿,别小瞧我,”伊妮德收起笑容,故意让滑下的眼镜停在鼻尖,以此拿捏出刻板印象中高级治疗师的那种架势。“说吧,我听着呢。”
她本来期待着能从接下来的谈话中听到某个男生的名字,韦斯莱、希格斯、哪怕是马蒂诺——然而艾丝特尔却直接跳过了“描述病因”这一有趣的环节,这让她觉得很遗憾。
“如果我想了解更多有关‘爱’的知识,有什么学习资料可供参考吗?”
“你……好吧,你之前都是从哪里了解的?”
艾丝特尔不禁一愣,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诚如邓布利多之前所言,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成长期的潜移默化和耳濡目染同样能极大地影响到后续观念的培养——比如,对于她自己来说,除了童年时期有关父母相处方式的正面印象之外,步入青春期后,她获取这类知识的最“高效”的途径就是翻倒巷里售卖的附有大量插图的非法读物了。现在想想,那上面的内容大都太直白、太夸张、太暴力,对现实生活没什么参考价值——折叠到那种程度怎么可能舒服嘛。
迎着伊妮德单纯的目光,艾丝特尔感到有些赧然,“……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
伊妮德没有想到那种层面,开始像为论文挑选参考文献一样认真地分析了起来,“无论《女巫周刊》上刊登的虚构故事还是《预言家日报》的情感板块,说到底都是消遣读物,仅供娱乐,从中学不到任何东西……既然这门学科没有专门的指导教材,不如把视线拓宽一些,延伸到麻瓜文艺界——当然不是指言情肥皂剧,那些东西还不如《女巫周刊》呢。”
“有什么推荐吗?”
“关于情感的书籍……”
伊妮德回忆着自己在家阅读过的书,大部分来自她的教授父母:《热力学》、《立体几何》、《人体解剖学》……好吧,情感也触及到她的涉猎盲区了。
“书店店员会比我更专业的。”伊妮德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