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的时候,柳悬突然悄无声息地逼近几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措手不及的宋旌连连后退,直到宋旌的后腰撞上了书案的边缘。
宋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出于身体的本能,他急忙扶住身后的书案,不明就里,一脸警惕,看向如同被邪祟附身的柳悬,心跳陡然加快,只觉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咽了好几口唾沫,柔声唤道:“长青?”
柳悬不答,忽尔展开双臂,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将宋旌紧紧拥入怀中。
与此同时,柳悬的手中握着一支不知从何处取来的笔,笔尖闪烁着寒光,猛然间在宋旌的背上狠狠地扎下,留下一点火辣辣的痕迹。
柳悬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闪电,令宋旌先是感到一阵刺痛,继而又被柳悬那溢满清香的怀抱弄得头晕目眩,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仿佛瞬间点燃了一束绚丽绽放的烟火,“轰”然炸开,思绪乱成一团,留下一片混沌与迷茫。
正当宋旌满脑子浆糊、茫然而手足无措之际,柳悬那清冷的声音倏尔在宋旌的耳畔响起:“宋公子为何不反抗?”
宋旌一惊,微微一怔,眼前卒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画面迅速消散,只余下一片空白。
宋旌的思绪尚未完全理清,柳悬已然再度出手。
这一次,柳悬的右手牢牢地搭在宋旌的左肩上,他暗中施力,试图将宋旌压倒在书案的左侧。
宋旌意识到柳悬此举可能是在验证心中的某个猜想,他不敢贸然反抗,只得紧绷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好似一张拉满的硬弓,蓄势待发,双腿绷得如同两道弯弯的新月,脚跟高高悬起,顺着柳悬施加给他的力道,缓缓向后躺去。
“右手,寻物,刺我。”
柳悬的命令短促而简洁,声音冷冽而坚定,他弯腰俯身向前,整个身子紧紧压在宋旌的上方,与宋旌面面相对,呼吸交缠,双手手肘稳稳撑在宋旌耳侧,身体的重量均匀地分布在双肘上,两人的身影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地贴合在一起,仿佛要融为一体。
宋旌依言行事,伸出右手,在书案右侧的杂物间胡乱摸索,指尖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柔软,直至宋旌触碰到一根又长又硬的象牙扇骨时,他猛地向前一刺,却在即将触及柳悬的那一刻,动作一顿,最终只是轻轻落在柳悬的身上。
柳悬被宋旌“扎”中背部时,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莫测,他看了一眼胸口,又看向身下的宋旌,脸上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他真的被宋旌的所伤。
柳悬的眼神极其逼真,以至于宋旌的心头一凛,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缩回手,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柳悬身上。
只见柳悬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动作略显迟钝,仿佛从梦中惊醒,缓缓起身,后知后觉,踉跄后退,像是刚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满眼惊愕,凝视着自己胸前那并不存在的“伤口”,如雕塑般,伫立在原地。
随后,柳悬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书案,而后缓缓落座在圈椅上。
“嘀嗒。”
“嘀嗒。”
“嘀嗒。”
此刻,柳悬似乎能听见血液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宛如死亡的倒计时。
柳悬坐在那一半空旷、一半凌乱的书案前,视线从左往右,逐一扫过书案上的每一个物件。
——魏凡当时坐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仅仅是因为身负重伤,所以才不得不停下来,稍作喘息?
柳悬的眸子忽明忽暗,恰似深渊中沉睡的巨兽,在一呼一吸之间,散发出神秘的幽光。
直到柳悬的目光从书案右侧的茶杯上轻轻划过,他的瞳孔陡然一缩,犹如被针尖猛刺了一下。
——就是它!
宋旌注意到柳悬眼神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茶杯上沾染了一抹鲜红的血迹。
“所以,魏子谦当时最先做的事,不是求救,而是喝水?”宋旌恍然大悟,语气中带有几分骇然。
柳悬从袖中抽出一把银刀,将刀尖没入茶水中,然而刀身依旧光洁如新,没有丝毫变化。
接着,柳悬又端起茶杯,放在鼻下细细嗅闻,亦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诚如宋公子所言,”柳悬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据当夜亲眼目睹魏子谦毙命惨状的侍从所述,他们正是在那盘旋而上的楼梯转角处,发现了他的踪迹。彼时,魏子谦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趴伏于脚下的木板上,头颅偏向一侧,双眼圆睁,面容扭曲,已然再无生机。”
说罢,柳悬从书案后缓缓起身,踱步至宋旌身旁。
在经过宋旌身侧时,柳悬从怀中抽出一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张,轻轻拍在宋旌的胸膛上。
宋旌接过那一叠纸张,指尖在触碰到纸面的瞬间,心中一阵恍惚——原来柳悬不仅在宿卫中安插了他的人,还让连松以他的名义,提前录好了与此案密切相关之人的口供,甚至随身携带,就像他早已深思熟虑,决心介入此案。
纸张在宋旌的手中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太多的秘密与重量。
宋旌凝视着手中的证据,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