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内院的东南角,而侍从们的下房则位于最西面,属于内院的西南角,两者相隔约十五丈之遥。
芝兰一路狂奔,脚下的石板被雨水冲刷得如同镜面般湿滑,她踉踉跄跄,几近摔倒,却不敢停歇。
“那夜,”芝兰在回忆时,心头倏尔涌上一种委屈的滋味,她眼含热泪,哽咽道:“奴边跑边喊,一路跑至院中侍从的房门前,用力地在门上拍打了好几下,才算是将下房中的侍从们完全叫醒。”
风,肆意地吹动着雨丝,它们无情地洒落在芝兰那张冻得惨白的脸颊上,与无助的泪水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门猛然从内拉开,露出含光那张睡意朦胧的脸。
芝兰望着他,结结巴巴,几乎是哭喊着说出:“走……走水了!快去救火!”。
芝兰的声音略带沙哑,显得有些狼狈,但当她看到含光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心中涌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含光一听,脸色骤变,原本的睡意瞬间被凝重所取代。
他迅速拍醒所有侍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每一个人。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仿佛被不同的绳索牵引,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有的忙着点灯照亮;有的忙着穿衣套鞋;还有的已经率先起身,往屋外瞧去。
“侍从们见库房起了火,都急急忙忙地去救火,而奴则将厨娘扶至更远的地方,以免妨碍了众人。”
不知何时起,雨势虽有了渐小的趋势,但院子里已然火光冲天,那灼灼烈火,映红了每一张焦急而紧张的脸。
侍从们那粗犷的吵嚷声惊醒了沉睡在各屋的人们。
他(她)们纷纷披衣而起,或亲身救火,或指手画脚。
顷刻间,院子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有人匆匆跑至井边打水,水桶在众人手中上下传递,水花四溅;有人则忙于搬运湿泥,盛满湿泥的簸箕显得异常笨重;还有人担着被火灼伤的风险,在搬运库房中的贵重物品。
数不清的草鞋踏在积满雨水的青石地基上,冰凉的雨水又被踩得飞溅至众人的身上,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雨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幸亏火势被及时发现,”芝兰轻声说道,后怕中又带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众人当晚只忙活了半个时辰,就彻底熄灭了那场大火。”
芝兰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的脚尖。
她十分配合柳悬,将自己当时的经历,一丝不苟、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
柳悬一边听着,一边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库房中悠闲转悠。
他认真审视着这间屋子,目光掠过之处,都在他的心里刻下了一道规整的印记。
屋子十分宽敞,是一个长约一丈八尺、宽约一丈六尺,四壁严实,由石砖垒砌的房屋,房屋无窗可透,倒是极易诱发火情。
柳悬检查完库房,发现除了那被烧黑的一角略显惹眼外,似乎也瞧不出别的异样。
阳光从敞开的房门处斜斜地射入密闭的空间,如金色的绸缎般,铺洒在屋子中央的粮食布袋上。
“那日,你们是何时瞧见蒋公子离开魏公子的房间?”柳悬的目光在房间中游走,最终定格在正中央的粮食布袋上,他从布袋上拾起一小段细小的麻线,如古钟般悠扬的声音在库房中响起,面向一步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芝兰,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询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