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韩奇来到蜀地时,大西、大顺两支流民军政权,已经陷入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作为大西流民军首领,张敬轩盘踞蜀地期间,杀人无算。再加上此地战乱频仍,各方势力攻城掠地,反复拉锯,导致蜀地人口大减。
偏偏大西流民军和大顺流民军,为了争夺蜀地,尤其是对蓉城的控制权,一度打生打死,韩老三和李信分别从鄂、陕两个方向进入蜀地时,大西流民军仅剩下不到四千人马,兵甲也不齐全。
至于大顺流民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也拢共不到五千人了。
关键是,他们即便想要补充兵源,也非常困难。蜀地人口锐减,已经没有那么多青壮了。
因此,韩老三、李信入蜀,成功会师之后,两支流民军都想前来投靠,只不过各人要求的价码有所不同而已。
张敬轩派来的使者说,大西可以投降,蜀地也可以完整地交到金陵新民朝廷手中,但张敬轩本人早做蜀地总督,他手下悍将要出任参将、守备等相当数量的武将职位。
李信当初在闯王麾下时,便和大西流民军有过一些不愉快,现在看到张敬轩派来的使者,居然狮子大张口,都死到临头了,还提到了这么多不合理的要求,他本想将这名使者痛骂一顿,把他赶出营帐。
但韩老三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韩老三对那名使者非常客气,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赏赐酒肉,不过韩老三也没有立即答应大西流民军首领张敬轩所提出来的这些要求,只是说,还要等等再看。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名使者得寸进尺,很不礼貌地问道。
“快了快了,再过两天,便给你一个答复如何?”韩老三笑眯眯地说道。
等到这名使者退下后,李信很不解地说道,“大西流民军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他们作战再英勇,又怎么抵挡得住我新编鄂军的共计?韩大人又何必对他们如此客气?”
韩老三却笑道,“不急,不急。等大顺流民军首领李鸿基的使者过来了再说。”
李鸿基的使者乃大顺丞相宋康年,牛聚明投降周进一系之后,宋康年便成为了李鸿基身前最受信任之人。此次与韩老三、李信二人的交涉,关系到了李鸿基、宋康年等大顺军高层还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故而李鸿基让宋康年亲自走这一遭。
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宋康年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缓缓进入了陕鄂联军的营地。他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被风一吹,便随风飘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惶恐与谄媚,一路小心地张望着。
负责伐蜀的韩老三和李信二人,正在营帐中商议军情,听到士兵通报宋康年求见,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宋康年一进营帐,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先是对着韩老三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韩将军,小人宋康年,受大顺流民军首领李鸿基大人的委托,特来与将军交涉。”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对韩老三极为畏惧。
随后,他又转向李信,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将军,好久不见啊,您还记得小人吧。”
李信看着眼前的宋康年,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想当年,自己在李鸿基麾下时,宋康年等人没少排挤他,后来还怂恿李鸿基给他送了个“海昏侯”的侮辱性头衔。那时候,李信在军中处处受限,心中满是愤懑。
如今,时过境迁,自己已经成为金陵新民朝廷的高级将领,而宋康年却落魄至此。
李信本有心为难宋康年一回,报当年的私人恩怨。可看到宋康年这副破破烂烂、神情猥琐谄媚的样子,他心中的那股火气却莫名地消了下去。
他心想,自己如今地位尊崇,宋康年能不能在这乱世中侥幸逃过一劫、留下一条小命还不一定,又何必再去跟他计较呢。
韩老三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康年,皱了皱眉头,语气平淡地说道“起来说话吧,有什么事,直说。”
宋康年连忙站起身来,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大顺军愿意投降,而要求也很简单,仅需要将川蜀行省一府之地划给大顺方面即可。”
韩老三听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思考片刻后说道“稍等两天,等议政院张安世大人过来后,再给你们一个回复。”
宋康年一听,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哈腰地应道“是,是,小人静候佳音。”
两天后,张安世和韩奇抵达了营地。韩老三见到张安世,立刻迎了上去,寒暄过后,便将这几日与宋康年交涉的情况做了简要汇报。
张安世听完,微微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份调令,笑着对韩老三说“韩将军,这是经过陛下签字同意的调令,调你为议政院议政大臣。”
韩老三一听,心中大喜,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容,连忙接过调令,说道“多谢陛下,多谢张大人!议政院比起内阁来说,相对较为清闲,看来我以后便可以安心享福了。”
张安世笑道“韩将军,此次调任,你怕不是享福,而是要去挑大梁了。柳芳大人代理议政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