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御状?!
表面上侃侃而谈的景泰帝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震惊之下,他分出一缕心神看向殿外,下一刻,所有朝臣都听到了绵延不绝,震天响的鼓声!
鸣冤鼓!
原本正担忧的朝臣们此刻也顾不得之前讨论的事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意。这鸣冤鼓是景泰帝开国初年,在朝武门外设立的一面大鼓。特意找了经年的老师傅来制作,确保鼓声能够绵延数里。这十三年来,鼓声响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景泰帝都会严肃对待,当即,朝堂之上方才讨论的问题全部搁置。
九福领命,脚步匆匆的带人前去朝武门外。
整个朝堂之上方才还人声鼎沸,此刻却已经万籁俱寂,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一个字。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片刻,九福已经带着人匆匆归来,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当朝堂之上的众人看到跟在九福身后的人时都忍不住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不是礼部员外郎秦大人吗?
当然了,这位秦大人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的女儿是当初的二皇子妃,只是这位二皇子妃福薄,在二皇子崭露头角之际就因病去世。秦大人一生清正廉洁,与其夫人只有一女,感情颇深,自从女儿去世之后,就大病一场,一直告假。这些时日也从未在京城露过脸,此刻为什么突然出现?
不少人心中都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但此刻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做出头之人。
这位秦大人是个耿介之臣,不太懂得为官之道,只是自身学识实在够硬,所以才在礼部当了个员外郎,如无意外,下一步就是礼部侍郎。
当初景泰帝就是看中他家世清贵,才会把他的女儿赐给二皇子做正妃。这些年来虽说没能给二皇子生下个一儿半女,但也不是善妒之人,二皇子院中的妃妾熙熙攘攘,少说也有十来位,并且把二皇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因此景泰帝对二皇子妃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会儿见到秦大人面色悲怆,一瘸一拐的进来,景泰帝心中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这鸣冤鼓也不是谁都能敲的,必须得有惊天大冤,而且情况必须属实。敲了鸣冤鼓之后,要受廷杖四十,才能进殿面君。
秦大人身为礼部员外郎,对此事最为了解,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要铤而走险,可见他确实有天大的冤情。
景泰帝看一眼二皇子陡然惨白的脸,缓缓闭了闭眼,打起精神。
“秦爱卿,你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陛下!”
秦大人显然有满腹的委屈要诉,此刻,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却洪亮。他要把自己女儿所受的冤屈在这金銮殿上说个一清二楚!
“罪臣要状告二皇子,谋害发妻!”
秦大人一字一顿,每个字的吐息之间都仿佛要咬破舌尖般泣血,这股气在他胸腔中憋了这么多天,简直要将他清瘦的胸腔憋炸,如今终于有了发泄口,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震彻整个金銮殿!
“我女儿,不说举世无双,也是贤良淑德,这些年来打理二皇子府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怨言。虽说没能为二皇子诞下一儿半女,但也从来没有制止过他纳妾。二皇子的后院叫的上名字的妾室就有十几个,叫不上来的就更多了,我女儿绝不是个善妒之人!若是二皇子你看不上我家闺女,与她和离,甚至休了她也行啊,我们做臣子的不敢有怨言。可你为何非得要害她性命?我女儿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
“你,你胡说!菀娘分明是生病而亡!”
“你敢开棺一验吗?!”
二皇子仿佛被咬了舌头般,张口结舌,脸被憋的通红,然而却怎么也说不出敢来。他用的药虽然顶级,但怎么能扛得住太医院的查验?
“当初就觉得奇怪,我女儿就算真的因病而亡,按照我朝法制,也得由太医院查证过后,停棺七日才能发丧!可二皇子却着急的连三日都不够,直接将我女儿下葬!当初我和夫人想见女儿最后一面,你百般阻挠,还说什么这是菀娘最后的遗愿,因为生病变得病骨支离,不想让我们老两口见了伤心,可笑我还真信了你这一套。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女儿带过去的大丫鬟一个不剩,都被处死。就算因为伺候不当,这样的处罚未免也太过了些。更奇怪的是,那些伺候过我女儿的都被打死了,一个发卖的都没有!”
“若不是老天开眼,其中一个丫鬟大难不死,我恐怕至死都不知道我的女儿,竟是被自己的枕边人害死的!”
“你,你,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二皇子没曾想对方竟然知道了这么多,当初那些婢女丫鬟不是都被处理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有活口?!
看着自乱阵脚的二皇子,景泰帝眼中闪过一丝暗沉,他开始怀疑,自己莫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欺师灭祖刨人祖坟的错事儿,才会让他有这样一个儿子?哦,欺师灭祖不知道,刨人祖坟这事儿他确实做了,前朝皇帝的皇陵被他拆了个一干二净,毕竟大景穷啊。但是这处罚也太过分了吧?
秦大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或许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出去,这会儿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