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今活着,究竟意义何在……可能,我之于他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华俸了然地眨眨眼,柔声道:“我觉得,你不必着急寻找意义本身。或许,你可以慢慢去想。人生路漫漫,何必急于一时呢。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时墨恍然抬头,一眨不眨地望向她。
美梦一般的场景渐渐从时墨眼前散去,他这才发现脚下的扁舟已经停靠在了息云港口。
时墨怔忪地摁了摁额角,后知后觉地记起,刚才那不过是一段回忆。
而手中沉甸的木盒又提醒着他,他来照云江的目的。
时墨的眼尾微微泛红,抬手重重揉了揉泛起潮意的眼睛,而后深吸一口气。
一叶扁舟载着他,再次没入照云江上经年不散的雾霭中。
一次,两次,三次……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出发。
日落月出,月隐日升。
孤舟摇晃着冲进雾霭,又无计可施地回到原点,周而复始,日日如是。
江雾将华俸无数次地带到时墨面前,又无数次地把她从他面前抽离。
微笑的她,哭泣的她,沉默的她,悲伤的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容颜美丽如初,神情却从欢欣逐渐变得忧郁。
待到与她有关的记忆尽数轮了一遍,他还是未能突破浓雾,抵达彼岸。
时墨痛苦地抱住头颅,嘶哑地哭喊出声。
她明明是他从未拥有过的梦境,可他却像无数次失去过她。
日月更迭,斗转星移。
记不清究竟是几十次还是上百次的失败之后,时墨隔着时空与回忆的距离,看见华俸的音容笑貌,突然清醒意识到一个不愿面对的事实——
她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他与她早已隔着生与死的天堑,唯有在梦境般的回忆里才得以短暂重逢。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
云孟邑,草庐间。
神梦机手中的苞谷撒了一地,长剑稳准狠地抵在他的脖颈上。
“大侠,有话好说,”神梦机眼睛一转,立刻算出眼前这位神情憔悴的公子是为何而来。
时墨寒眸似星,死死盯着神梦机,一字一顿道:“告诉我救她的办法。我知道你可以。”
神梦机余光扫见他手中的木盒,眉梢一抬,连声道:“好说好说,那木盒便是她最后的机缘了!”
时墨心下一松,将长剑挪开。
神梦机回屋拿出罗盘,又握住木盒里的玉器,认真投入一通钻研,而后表情凝重地开口:“你想要她复活,可以。但不是找我,而是要去缥缈境。”
时墨俊眉紧皱,质问道:“缥缈境乃天道极境,凡人未尝能寻。我要去何处找它?”
神梦机又一拨罗盘指针,嘴唇微抿,小声道:“缥缈境下一个开启点,在极东之境的东临州。”
时墨一怔,追问道:“我要在缥缈境内寻找何人?”
神梦机心神微动,严肃道:“缥缈境内有一位得道高僧,这世间唯有他可以点化离世之人的机缘。”
时墨颔首,轻声道了句感谢,转身离开。
“等等!”神梦机堪堪出声,叫住了他,“若你与她有缘相聚,请一定要来云孟邑找我,我愿为你们指点迷津。”
时墨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神梦机,百感交集地笑了笑,低声道:“一定会的。”
*
半月后,东临州。
历经数日艰辛,时墨以澄净无我的遗世之志,终寻得缥缈境的窍口。
在缥缈境中,他将婆娑世界与碧落黄泉尽收眼底,却丝毫不为所动。
当他在孽海情天的一隅角落找到那位得道高僧时,高僧淡然地打量他片刻,慈祥道:“你此番前来,只为一位女子。”
时墨默然须臾,点了点头。
高僧喟然,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恨人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时墨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高僧呵呵笑了几声,悠悠开口:“你为了她,打破剑心,杀孽缠身。可曾有过后悔?”
“不悔。”
高僧轻不可闻地长叹一气,认真端详时墨片刻,锐利的眸光仿佛能洞察世人心底。
“小公子,老僧且问你一句。你甘愿放弃自己的命数,只为换她一次新生?”
“只要她好好活着,我愿付出所有。”
高僧心如明镜,沉思须臾,给出了答复:“那你便坐下吧。”
少顷,暗褐的地面骤然泛出刺眼的金色纹路,渐渐将时墨包裹于光芒之中。
“因果轮回,宿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