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师满心烦躁,根本不想管他有没有什么,一把抓了桌上那几张纸,塞进他怀里:“有没有,都是一样的,拿着你的文章滚出去!”
论文是用横格纸写的,好几页,全都被揉成了一团,像废纸一样。庄遂平看着怀里的纸团,两行热泪滚下,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一刻被践踏了。
“老师,您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心口不一!我是真的,真的愿意接受您的方式的!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庄遂平声泪俱下,“就算我真的做错了,您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有这么罪无可恕吗?”
纪老师被他哭得脑壳疼,一股火瞬间窜到头顶,当即揪着他的衣领拽起来,一把按在书桌上,动作太大,以至于原本卡在大腿根的裤子又往下滑了滑,快到膝弯处了。
“不就是想挨打吗?我成全你就是了!”纪老师一手按着他的腰,一手拿起戒尺,怒气冲冲就“噼里啪啦”抽了下去,不过十秒就将庄遂平一个屁股打得通红。
庄遂平被按在桌上,两手无处安放,只得像投降一样平放在桌面上,脸侧向一边,身后戒尺一边打眼泪一边流,全横着淌在桌上,蹭得整张脸都黏糊糊的。
挨过十几二十下,屁股便火辣辣地疼,庄遂平本能地挣扎起来,伴随着戒尺着肉的“啪啪”声上下呼痛:“呃……”
“再给我乱动?!”纪老师好几次没打准,气得怒喝一声,吓得学生再不敢动弹了。于是他又扬起戒尺,跟泄愤似的,“啪啪啪”地抽了几十下,又急又重,连庄遂平的哭声都几乎盖过去了。
直到打得手臂酸软,纪老师才丢了戒尺:“现在满意了?出去!”
庄遂平泪水涟涟,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忍痛站起来,哭着穿好裤子,捡起地上的纸团,默默出去了。
纪老师不知怎么的,更烦躁了。
庄遂平一路低着头慢慢走,不愿意让人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始终停不下来的眼泪。出了学院,秋风一吹,他忽然感到一阵凄苦,偌大的校园,他能去哪里呢?
“我当然知道魏晋时期的人都喜欢写时光飞逝,但是老师,陶渊明对待生死这种从容、平和、优雅的态度,只有曹丕才有。他没有那种急于建功立业的积极,也没有对生命易逝的恐惧,所以我才说在这方面,他是受曹丕影响啊!”刘巍思正在跟严先生讨论论文,忽然听到敲门声,不得不停下思路去开门,“谁这个时候来啊?”
门一开,刘巍思惊讶地看见失魂落魄的庄遂平:“遂平?你怎么了?”
严先生听到动静,起身来看:“是小庄吗?快进来吧。”
庄遂平其实也不是很愿意到这里来,可是这个陌生的大城市,陌生的校园,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只有这里。进了门,庄遂平也提不起精神说什么打扰了的客套话,只是唤了一声严老师好。
严先生看他一脸苍白,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便道:“巍思,你带小庄去你房里玩一会吧。”
刘巍思心领神会,点点头,扶着庄遂平往他房里去了。庄遂平知道那是个安全的空间,甫一进门,便差点跌倒在地。幸亏刘巍思抓得紧,硬是给扶到床上去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显得十分昏暗,却也让庄遂平很安心,仿佛再丢脸,也不会有人知道。庄遂平趴在刘巍思的床上,嗅着一股陌生的气息,眼泪再次奔涌而出。
刘巍思脱了鞋,坐到他身边,低头问:“纪老师打你了么?”
庄遂平点了点头。
刘巍思不会安慰人,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纪老师就是这样的,比较严格,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我帮你上药吗?”
庄遂平立刻摇头。
“那,那你在我这里睡会吧,我去做饭,你晚上在这里吃了饭,我陪你回宿舍去吧。”刘巍思体贴地扯过床边的薄棉被,“盖点被子,快入冬了,睡着了很冷的。”
庄遂平没有拒绝,享受了刘巍思的照顾,大约是身上疼得紧,又心力交瘁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另一栋楼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提着买好的菜打开了家门,见家里客厅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后生,不由得吓了一跳。
柏阅冬也吓了一跳,浑身不自在地站起来。
女人看看门框上的铭牌,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那家里怎么会有个男娃子呢?
秦昭阳走出来,指了指女人,冲柏阅冬道:“叫师母。”
柏阅冬从善如流,道:“师母好,我叫柏阅冬。”
女人拍拍胸脯,原来是秦昭阳的学生。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走进屋换了拖鞋,道:“你就是柏阅冬,我听你秦老师说过,说你长得俊,还真是不赖。”
柏阅冬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只是笑,不说话。
师母也没有见怪,自顾自进厨房准备做饭了。秦昭阳跟着走过去,说着些普通家庭的话题。
“嘉辰呢?怎么没见回来?”
“下午打电话给我了,说去看电影,晚上和同学在外面吃了饭才回来呢!”
“女孩子家家,老是在外面吃晚饭。”
“你就由着她去吧,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两人说着,师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