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舒意告诉丁珰出国这事儿不着急,首先要给她全家办签证,其次还有一些后续的项目流程要谈,最近一段时间她可能没办法一直待在宁市。
丁珰听得认真,用力地点头:“我明白了姐姐,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练习口语。”
“你真棒。”
她真心实意地夸奖,弯着腰轻轻地拥抱了下丁珰,“我们先回去,有什么时候你可以微信问我,或者直接打我电话。”
回程仍是周津澈开车,舒意对他无论走哪条线都能轻车路熟抵达万海豪庭的架势见怪不怪,她有些困倦,昏昏沉沉地靠着车窗玻璃,霓虹夜灯在她白皙眼皮缓缓弥散。
“困了?”他语气流露温柔。
她抬手掩着唇角,呵欠没打出来,反倒眼角沁出亮晶晶的生理性泪光。
“有一点,昨晚没睡好。”她实话实说:“王主任怎么样?”
他微微地笑起来:“生命体征平稳并有逐渐转好的趋势,改天我们一起去看?”
“我?”舒意摇头:“我又不认识他,没有合适的身份。”
周津澈单手控着方向盘,另只手空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她的手指。
“你有。”他笃定:“同事家属。”
“…………”
舒意微微眯起眼睛。
她抽回手,不使劲儿地排开了他手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车枕。
“既然你这么说,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真是我的荣幸。”
她瞥过脸,周津澈目光含笑,可能是车程漫长,堵车容易令人心烦意乱,也可能是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总之,舒意瞪着被他塞进手心里的礼物盒,细细地簇起了眉尖。
她很警惕,声音因为意外而纤细着,没有尖锐的拔高,倒像是一种娇嗔的埋怨。
绝不是因为破费或别的什么原因,她这人的配得感高得超乎想象。
“如果钢笔是我的十八岁礼物,那这份礼物又是什么?”
周津澈笑一声:“打开看看。”
舒意迟疑一瞬,白皙指端勾进粉绸缎带,轻轻扯松。
只有巴掌大的一个盒子,小巧而精致,盒盖蚌珠般打开,一线温润细腻的流光吻上她的指尖。
那是一对产自南洋的深海澳白,完全是收藏品级别的成色。
她对珍珠有一定了解,认出那是珍珠之王的海螺珠。
她被这种豪掷千金的手笔晃得出了会儿神,不肯承认是因为珍珠耳坠光华夺目的色泽。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舒意九岁时收到的第一条珍珠项链来自她的外祖母,佳士得的珍品,三百七十万美金的价格,她锁在瑞士保险柜里。
其实读书那会儿也戴珍珠,手链,脚链,锁骨链,还有穿了三四粒的头绳,大家只能看出价格不菲,至于多不菲,没有人猜得到。
她想了想,放下仪容镜,一手挽过耳侧的长发,捏着珍珠比对了下。
“好看吗?”
他不假思索:“好看,你很适合珍珠。”
舒意歪头:“只是珍珠?”
周津澈莞尔:“不止。我有看你朋友圈的照片,你喜欢大克拉?不是所有人都衬得起,容易被珠宝喧宾夺主,但你不会。”
舒意从容地穿过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小孔洞,白色珍珠简约大方,她左右侧颈,心满意足地抿着唇笑。
“我妈以前说我土气,别人喜欢精致贵气的,我偏不,我就喜欢大的。宝石珍珠、钻戒项链、翡翠玉佩,当然也不是说每个都越大越好,但……”她转头,眼眸晶莹:“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津澈平静道:“我不明白。”
舒意手指戳了戳他的侧脸,她指尖很凉,即将抽离时却被他抬手抓住,抵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你明白。”
舒意笃定,她把长发重新散下来,几缕黑色发丝悠悠地荡到他掌根,姿态曼妙若一尾溜走的鱼。
“‘大’的理念贯穿了我的人生,包括择偶。嗯,我喜欢个子高的,长得好的,先不说八块腹肌,至少六块是最低标准。宽肩腿长,手指漂亮。其实只要长得足够好看,脑子空空也没有问题。”
这番话听得很熟悉,只不过少了他刻入骨血时刻提醒自己的“190、戴眼镜、冷白皮”。
那张颇有高岭之花禁欲感的英俊侧脸微微一哂,漫不经心道:“我还是不明白,如果这就是你的择偶标准,蒋艋也算符合。”
“……?”
舒意静了片刻,挑了挑眉:“我亲爱的周医生,蒋艋只有184.5,天可怜见,连185都没有。”
“如果他有185,你会喜欢他吗?”
舒意瞪他:“怎么可能,我从小就和他认识了,要是喜欢,早八百年就在一起,你现在还有机会送我回家?”
周津澈从善如流地点头,又用那种很难招架、但是平平淡淡的口吻问:“除了蒋艋呢?上次你的相亲对象,姓华的abc,还有那画家的经纪人,温什么来着?”
舒意心想看不出来你记忆力还挺好的,她懒懒抱着手臂,起了逗弄他的坏心思:“你怎么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