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若不是看在大事在即的份上,他定要发落了她。
青璃则慢条斯理欣赏着他面上的紧迫,原来称霸一方的定西王也不过尔尔,她看着他如待宰羔羊一般,殊不知头顶已高悬利刃,此时更是左右掣肘,受她这种看不起的女子嘲讽,心底便一阵畅快。
定西王甩袖离去,青璃耳边落得清净,一直摇到了夕阳垂暮,绚烂光晕渐渐被层层云幕迭代,只熏染了大片绮丽霞云,而眨眼间幽暗降临,西边如濒死发出最后一线光亮直至堙灭。
一阵阵风,刮着树枝叮当作响,江照默默站在身后,青璃慢慢起身,回了屋中,换上了早已备好的黑色男装,腰间缠着幼儿手臂粗的麻绳,身边是一盆盆水,里面泡着一层层的巾帕。
月色暗淡,伸手不见五指,一切正好。
带着火光的破空声接二连三传来,瞬时穿透窗棂,落在她脚边,火光大作,浓烟四起,青璃看了一眼江照,两人静等十息后,大声喊道,“救命呀。”
火点燃了四处,已灭无可灭,开窗滑下,青璃带着江照在院落中左拐右绕,灼烧的热意减退,回首看向桃源阁,早已大火冲天,加之周围桃林中迅速窜起的火苗,已听到哔啵作响,雕镂精巧的桃源阁瞬时倒塌。
那个牢笼终于毁灭在她手中。
人员攒动,可又无一人敢上前。
余光扫视,青璃猛然定住,大力将江照拉在身后。
十步之远,月洞门处,沈永宁搭弓拉箭对准了她,她余光看见一行护卫从远处逼近后门。
程婆子拿起腰间别着的菜刀已砍向守门的奴才,江月拿起棍棒打向冲上来的人。
青璃一动,箭头随之一动。
远处的火光在她眼眸中燃起了两簇火,愤恨决绝,难道天要亡她!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她恨极了沈永宁,将江照推远,命令道,“去帮她们!”
江照脸上全是被烟熏的黑灰,快速摇头,带着哭腔,“奴婢不去,您无非是诓骗奴婢打开后门,让奴婢独自逃生,您别赶奴婢走,奴婢生死都要跟着您!”
江照站出来与她并站,咒骂着,“沈永宁,你不得好死,当初害小姐如此境地,今日还要阻拦,你不得好死。”
一支箭破空而来,青璃眼疾手快,带着江照一个侧身躲了箭矢,不待反应,斜里伸出一支长剑落在她脖颈之中。
沈永宁眼睛细长透着阴狠,似有所思打量着她,片刻却畅然发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盯了你如此多日子,终于露出了马脚。”
剑上折射着远处的火光闪的酸疼,让她不禁眯了眼睛,她感受到脖颈之上汩汩流出的湿热,头脑中阵阵发晕,她不甘!
激愤如潮水一波波袭来,她不想认命,不想回去,更不想从沈永宁眼眸中读懂不可言说的意味,老天终究是不垂怜于她。
远处两声哀嚎,程婆子和江月已被护卫辖制在地,她眼角终于承受不住流出一滴泪水。
叮咚,落在剑身之上。
她记起梦中祖父呓语,“不要回京都...”
垂暮老人,须发皆白,皱纹沧桑,虚弱黯淡,看到便让人心酸,祖父信中从未提及双亲,她想孤寡老人一生要何其艰难。
她眼眶渐酸,终于承认她失算了,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往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