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感,原来纽约是庞大而复杂的,未及夜晚,太阳反射在玻璃上的光已经足够耀眼。
有白鸽从楼顶飞过,停落在阳台护栏,时恪和它眼对眼,摊手表示自己没吃的,鸽子梗着脖子往前探,左右看看,然后不屑地扑棱两下翅膀,飞走了。
乔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问道:“一小时后咱们跟徐泽文和吴廷在大堂集合,出去吃个饭,现在要先睡会儿吗?”
时恪回了屋,从包里掏出来写生本和一支笔,说:“不了,画会儿画。”
乔恒笑了笑,“好。”
定好点位,从画面中央的位置落笔,时恪坐在沙发上看着外头,一点点画下窗景。
黎昀说做饭是一件专注而享受的事情,对时恪而言,画画同样如此,心可以完全沉静下来,用线条钩织出一方纸上世界。
最后一点装饰线条收束,约定的时间也到了,收起画本,两人带上随身物品一起出了门。
吴廷站在门口冲他们挥手,兴奋道:“咱这儿离时代广场近,要不走过去吧,顺便逛逛。”
“行啊,顺便看看吃什么。”徐泽文说。
乔恒看了眼时恪,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他自然没什么意见。
纽约市中心的建筑都是又高又锐的,日光给边缘镀上一层白亮的线,时恪抬头看着,被路灯吸引了视线。
样式和黎昀头像里那盏有些相似,线条却更简约更现代。
他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相同角度,相同构图的照片。
此刻身处纽约极尽摩登的洪流,眼前是斑斓多彩的各类广告,身后是络绎不绝的人潮,憋闷感再次蔓延上来,一切都是新鲜而陌生的,只有这盏矗立在路边的灯,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熟悉。
吴廷跟徐泽文两个精力旺盛的跑在前面,消失在人群中,没多会儿又钻了出来,往前面某处一指,说道:“手工披萨吃不吃,这家店在小红薯可出名了!”
时恪在集体活动里向来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四人达成共识,进店找了处位置落座。
菜单轮流看了一圈,由乔恒负责沟通下单,等了半个多小时终才上齐。
时恪将刚才画的速写发了条微博,现在国内已是凌晨,在线的人却不见减少,短短一分钟就冒出了几百条评论。
盘子被拿过去,乔恒给他分了块披萨,说:“现在还晕吗?”
“谢谢,”时恪没看评论,直接退了出去,“已经好了。”
他咬了一口,是最经典的玛格丽特披萨,肉酱裹满饼皮,边缘酥脆内里绵软。
时恪一边吃着,一边点开微信界面,置顶账号安安静静,他细细咀嚼,却有些不知滋味,大概是吃不来披萨吧。
徐泽文嘴里塞满了,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囫囵着说:“时恪你是不是困啊,还是不合胃口。”
“没。”时恪应了声,刚说完,手边的屏幕亮了。
置顶账号的头像右上角跳出一个红点。
牙齿碰上某处柔软,唇间传来剧痛和一丝血腥,时恪咬破了黏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没出息。
时恪擦干净手,犹豫着点开对话框,信息加载了一会儿才刷出来。
一句简简单单的予求将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Liyun:再给我发个句号,好不好?】
明明只是一个句号而已,没有任何含义的句号。
时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一连串的白色气泡浮在屏幕上,像是时艳,用沉默回应着一切的时艳。
此刻临近三点,黎昀是在等他,还是因为工作才没睡?
时恪指尖轻微发着颤,缓缓按下一个句号,发了出去。
片刻间,新消息蹦出,问句的语式,文字却透着命令的语气。
【Liyun:打个电话好不好?】
时恪的手骤然握紧,还不等他反应,手机便震动起来,他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叉子,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我出去抽根烟。”
起身的动作有些局促,时恪拿上手机,长腿一迈出了门。
街上喧闹得很,他寻了街角一处避风的位置,接通电话。
短暂停顿过后,熟悉的音色响起。
黎昀的声音放的很低,带了点沙哑,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如果不想,可以什么都不用说。”音弦穿过听筒的震动,像是呢喃在耳边,“让我听听呼吸就好。”
人类是个复杂的矛盾体,同一件事可以因为有所求而迈进,因为有所惧而搁浅。
时恪握着手机的指节有些用力,青色血管也被压成了白。
直到静默两三秒后,黎昀自顾自地开口:“看见你的微博了,是在纽约?”
“那里的夜景不错,你大概会喜欢。”不等回答,他继续缓缓道,“我昨天给薄荷修了叶子,弄了一身泥。楼下常黏你的小猫带了新朋友来,白色的,很可爱。唯一不太顺利的大概是录节目的时候摔碎了一支高脚杯。”
没有触及两人之间的矛盾,没有追问不回消息的原因,没有提及林轶的案子,黎昀简单而温柔的分享着琐碎的日常,甚至有些自说自话。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事情想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