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睡前半夜,有时候甚至能一觉到天亮。
每天十点半前回家,十一点前准时睡觉。
整个人闭眼一放松,十秒左右就能睡过去。
凌晨十二点四十分,一辆gAzm20胜利从胡同口驶进来,准确停在钱度家门口。
咚咚咚!
咚咚...汪汪汪!
先是敲门声,后是狗叫声,钱度瞬间被惊醒。
院里的狗剩已经站在门栋,撅着屁股朝外嗷嗷叫唤。
钱度揉了揉眼,起身过去一脚踢开。
“谁啊,这大半夜的。”
“钱度,是我,方炳辉。”
方炳辉?这不方元海的儿子,平常他们可没什么交集。
像是想到了什么,麻溜卸掉门栓,门拉开。
钱度看着他,又撇了眼身后的小汽车,低声道:“方哥,这大半夜的开车过来,是有什么事?”
“琉璃厂那边的仓库要开了,我爸让我过来接你过去。”
说着,方炳辉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回去换身衣服。”
“是要见什么人?”
“不是,不要穿太板正,换身耐脏的。”
钱度一愣,又问了句:“用不用带钱?”
“带上,那边是现拿现结。”
钱度应了声进门,没十分钟又窜了出来,一身汗褂子,手里拎了个大包。
汽车没有掉头,直接沿着胡同驶到底,一拐消失不见。
钱度坐在副驾驶,疑惑道:“方哥,这厂库怎么白天不开晚上开,还是选择在后半夜。”
方炳辉是大方脸,额头也大,属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脸型。
听着钱度的话,笑道:“白天开仓库,好东西能轮到你?”
“呃...也对。”
钱度咂么了咂么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俩人驱车赶到琉璃厂大街的时候,街道两旁已经停了一溜小轿车,甚至不远处还能看见大货车。
俩人下车,走了一段路,左拐右拐进了一处铁栅栏大院,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大仓库还有外面窸窸窣窣的一群人。
方炳辉低声道:“今晚除了槐荫山房、古艺斋这些老字号古玩店来的人,还有很多喜欢收藏的老人,你别乱跑。”
钱度眼睛打量着四周,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很多,却很静,就算是聊天,也是俩人凑近低声交谈。
方炳辉把钱度带到方元海身边的时候,老头儿身边还有一群老头。
高的低的,胖的瘦的,甚至还有拄拐,坐轮椅的。
方元海瞅着钱度,笑道:“没打扰你小子美梦吧?”
“不打扰,这场面巴不得您多叫我几回呢。”钱度现在格外的精神,甚至两只眼睛感觉在冒光。
方元海看着他拿的包,低声道:“带了多少钱?”
钱度眼睛探了眼四周,“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怕不够用,就多带了点。”
说着,还举了举食指,就在方炳辉认为是一千块钱的时候,钱度低声问道。
“不知道一万块钱够不够。”
“......”
方元海捻
了捻胡子,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用不着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你自己。”
“当初不是您老说的,能拿多少看我本事,待会儿您帮我掌掌眼,我打算把这一万块钱全花出去。”
方元海顿了顿,侧身看向方炳辉:“你再去联系几辆货车,在街口等着。”
“行,我这就去。”
方炳辉转身离开前看了眼钱度,他被这爷俩的对话震懵了、
钱度,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家里唯一的老爷子不在了,孤零零一人。
那包他原先想着里面撑死也就千把块钱,这可能也就是极限了。
谁成想竟然装了一万块,这小子打算拿一万块钱全买了古董!
八三年的万元户虽然已经有不少了,可直接花一万买些只能摆着看的瓶罐字画,还是个年轻人。
方炳辉还是被钱度的骚操作震了震,就算是他也轻易拿不出一万块钱来。
舍不舍得也是个问题。
现在回想刚才接钱度的情景,这小子进去出来没几分钟,合着家里随时备着万把块钱。
方炳辉最开始想到的是钱老爷子生前留给钱度的钱,可这个念头又被他打消掉了。
他爹对这小子很上心,如果是拿着老底出来霍霍,指定不会利索的让自己去叫车。
出了巷子,走在街上,方炳辉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人能轻易拿出一万块钱来,‘家长’还不反对,只能说明这人还有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