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山脸色黑沉下来,咬牙道,“你怀疑我出轨?”
“我没这么说。”
“你不就是那个意思?”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闻烛蹙眉扫他,“公务员有你这么出差的?”
至少目前为止,闻教授的猜测合情合理合法。
裴青山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对那句话显然气得不轻:“你怀疑我在外边有人?”
“难道我不该怀疑?”
“我在外边累死累活的养家糊口,你说我出轨?”
裴青山驰骋名利场那么多年,第一次在以非逻辑为基础的谈判性质的对话——俗称吵架上变成了个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暴怒的复读机。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闻烛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一会,他下意识想解释两句,紧接着又听见裴青山沉声甩了一句:“那我们就谈谈别的。”
“这件外套不是你的吧。”
话题锋利的骤然转了个大弯。
裴青山低瞥了一眼闻烛臂弯上的外套,他对一件事物做出推断的时候,显然比他跟闻烛吵架的时候更具有逻辑和条理性。
“明显不是你平常穿的码,上面那个loge是个很年轻的牌子——怎么,还是个学生?运动外套上面喷了木质香,看起来他跟你见面的时候相当重视,香水经久不散——很密闭的空间?锁骨上那个成年男性的牙印不算浅,啧……晚上盖了很久才盖住。”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天有时间差的那四到五个小时,你人在哪?”
他很擅长抓住每一个不对劲的疑点,并且通过一个碎片拼接成一连串精细又攻击力强的质疑——这一般适用于狡猾而罪大恶极的犯人,
但是闻烛不是。
空气里只有对峙时双方剧烈的心跳声,以及闻烛自认技不如人讥讽的率先挪开的视线。
双方都不肯各退一步,
闻烛好像突然间发现,原来这段婚姻似乎每个人都支撑得无比艰难。
他身上的酸痛还没消下去、挂钟的指针“滴答滴答”的往前抖动着,气氛很安静。
长长的楼道尽头的另外一处传来的拧动把手的声音,都显得那样刺耳。
“爸爸拜拜~”
“哎,大宝小宝在家里乖乖等爸爸下班去吃大餐咯……”
是邻居家按时响起的温馨告别仪式。
邻居爸爸看到了闻烛,看到两个人像根柱子一样杵在家门口,他友好的打起了招呼:“闻老师还没去上课?”
看见站在门边的裴青山,惊喜道:“哟,裴先生!好久不见啦!”
“……张哥,上班儿呢?”
裴青山靠在门口,往嘴里塞了支烟,看到缩在妈妈怀里的小孩,顿了一下,没点燃。
“对啊——怎么了这小两口?脸色不太对啊。”
张哥琢磨过味儿来,大早上都臭着一张脸干嘛呢?
“没事,闹着玩。”闻烛抬起头已经面色如常,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快迟到了张哥。”
“哎呦你真是的!”邻居妈妈有眼力见的给张哥后背削了一下,“人闻老师要上班呢!”
裴青山站直:“我送你去……”
“不用,我搭校车。”闻烛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
裴青山看向闻烛即将被关闭的电梯门隔绝的侧脸,仿佛刚刚的争吵只是一场幻觉,又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刺耳的争执早已变成了一堆灰黑色的废墟。
只有这人永远端着的那张脸,似乎对谁都温和,又跟谁都不亲热。
开合的电梯缓缓关闭,直到熟悉的脸被隔绝成一条竖直的线,门内外的两人没再对视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