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像压着一块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近乎急切的随便换了套衣服,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就走下了楼,原本是打算去看看孟黎,结果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已经等在大厅的孟黎,似乎正等着他。
孟黎已经换了件新衣服,头发半干着,就是脸颊和嘴唇还是白的吓人,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段时间他的脸色好像一直不是很好。
萧逢想,以前的事情气归气了,今天他受了委屈,等下还是找个借口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下台阶时,萧逢看着孟黎清瘦的身躯,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从重逢开始孟黎就好像越来越瘦了。年少时他的胃金贵,吃得稍微差一点,就三天两头的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能吃苦到一天打三份工了,嘴还是那么叼。
前几次萧逢忍着没让医生给他看病,只让管家给他喂了药,可他吃东西方面明明也没有苛待他,可孟黎却一点肉没长。
刚才抱起他的时候和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的。
这会儿大厅里面人还挺多的,到处都是宾客,见他下来,立马围了上来。
萧逢嫌烦,抬手示意孟黎和他去一楼的待客室。
到了待客室,周边总算是安静了,可萧逢心中的烦躁却丝毫没有缓解。
“等下我会让人带你去医院看看。”
萧逢侧身对孟黎说。
孟黎抿了抿唇,却说:“不用了。”
萧逢皱了下眉,沉声道:“是他们没了分寸,费用我会出。”
说完他又怕他误会似的,补上一句:“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对萧家还有萧时都不好。”
孟黎扯了下唇角,低声说:“萧总,我是来辞职的。”
孟黎的嗓音低哑,神情自然,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萧逢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化为喉间苦水,被他尽数咽下。
待客室隔音太好,安静到萧逢能清楚听到自己骤然加重的呼吸,但也不过是一两秒的愣怔,便又变得冰冷冷静:“孟时桉不会和你走。”
孟黎一反常态的对和孟时桉分离这件事情感到平静,淡声道:“嗯,他总要离开我。”
萧逢愣了一下,又不由自主说:“他会觉得是我赶你走了。”
孟黎仿佛明白他的顾虑,自若道:“刚才已经和他说了我要走的事情,也和沈先生交流了一下。他现在年纪小,有你和沈先生的陪伴,终有一天不会再记得我。”
他和孟时桉来萧家开始,见面的次数就在日益减少,仿佛这是萧逢早就给他们父子准备的脱敏治疗,一次又一次,慢慢的孟时桉都将出远门当成了习惯,能自然和孟黎道别了。
所以孟黎想,自己其实应该早点走,早点走或许他会忘的更快。
只是总会舍不得,挂念着。
然而现在,就是他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这一次萧逢默然好半晌,才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股叫孟黎看不透的情绪,开口时语气紧绷,好像还带着丝恼怒:“收拾好你的东西,滚吧。”
孟黎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转身要走时,又听到萧逢说:“既然走了,就不要再想和他见面。”
他的脚步仅是顿了顿,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停顿的离开了。
孟黎是从偏门离开了,带着一个自己过来时仅有的二十四寸的帆布行李箱,在热闹非凡的订婚宴,孤零零的从偏门步走的。
没有人去送他,大概除了知情的几个人,也没有人知道他走了。
孟黎当然也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落地窗另一面,萧逢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减行减远,直到彻底湮灭在浓黑的墨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