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车流很少，方思慢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后很容易就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新铺的柏油路面白日里被烈日晒得味道刺鼻，即使到了下雨的夜间也没有消散多少，她将车窗摇下来，难闻的塑胶味混着灰尘的味道一瞬间灌进车内
刺激的味道冲击着混沌的大脑，她不难受，甚至感到一种怪异的舒适感。
□□的难受会减少她心理上的不适感，这是她多年经验得来的道理。
她手臂微抬撑在窗沿边上，臂膀内侧的隐蔽位置交错着许多不显眼的疤痕，密密麻麻，堆集着她无数个以为挨不过去的夜晚。
她擅长用虐待身体的办法交换回心里的好受
人心就是这样，顾不了两头，身体痛了就顾不了心里，毕竟真真实实的切肤之痛比说不清道不明却又阴冷缠人的抑郁情绪更具有直观的冲击力。
下了车后脚步有些虚浮
她控住不住自己大脑，那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林简当年的死亡，大脑像电影放映室一样运转，画面的每一帧都凌迟着她的心脏
血液不断上涌，大脑充血带来肿胀感
伸手进包里，杂乱无章的搅动，最后翻出一包空空如也的烟盒
她瞬间收回踏入小区的脚，往旁边的小卖部走。
“欢迎光临”
门口的提示音在清净的夜里有些突兀的响起，李鸿阳正蹲在一旁整理货架上的东西，听到动静后直起身来
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又是你，这次该不会又是大半夜出来买盐吧？”
对方的问话使方思慢楞了一下，随即想起最近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
她回避着，没有回李鸿阳的话，只是指了指货架
“来一包十五块的长城。”
李鸿阳取下递给她
隔得近了才发现这人好像有点不太对，接东西的手都有些颤抖，想要付款可是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亏得他眼疾手快捞住，不然掉地上屏幕估计得摔个粉碎
他犹豫着，有些担忧的开口：“你没事吧？”
“借用下火机”
她懒得伸手去翻包，直接问眼前人借。
李鸿阳顺手递过去，对方快速的接过，啪的一声打燃，转身熟练的点了一根烟
忽明忽暗的红光映在她的脸上，李鸿阳看着，有刹那的失神。
尼古丁的味道顺着食道钻到肺里，看着呼出的缥缈烟气，方思慢瞬间觉得心情平复了不少，伸手将火机放到桌面，道了谢转身就走。
李鸿阳本以为对方是不是遭受了什么威胁，被吓成那样，此刻看着对方潇洒离去的黑影却又迷糊了，张了张口想要叫住她，却又立马哑了声
此刻随便怎么看对方都不像遭遇不测的样子，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过度想象
可能就是烟瘾犯了吧。
白斩依旧在角落的书桌上摆弄她的电脑
听见玄关沉闷的关门声，扫了一眼电脑
“嗯~你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了？”
没有问她去哪
方思慢的工作时间她是了解的，如果是晚班的话，最迟到家也就11左右，今天却堪堪过了12点。
面对白斩的关心，她双手虚撑着墙壁沉闷的嗯了一声，站在玄关脱鞋子
汤圆跑过来围着她转着，时不时的用下巴去蹭她的裤脚，被她弯下腰轻轻的别开。
“又下雨了？”
“嗯”
这座城市慢慢入秋就老是下雨
上班下雨、下班下雨、半夜下雨
本来就短暂的秋天，一直都在风雨里过去，让人的心情变得沉郁。
“你伞呢，没带吗？”
白斩一问，她才想起来，脑中想了下才确定是丢在车祸现场了
她脑中乱哄哄的，已经没有余力在意这些
回过神后，她浑身疲软的往房间走，已经忘了回答白斩的问题。
裹着湿润的外衣，就这么和着衣服倒在床上，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紧贴的床单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收了委屈的汤圆跑到白斩这里来，趴在她的电脑旁
白斩伸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
表情好像有些委屈，白斩就这么看了会儿，起身去敲紧锁的房门
“你吃晚饭了没？我打算煮面，你吃吗？”
吃饭只是个借口，总是觉得今晚这人有点问题。
方思慢脸依旧沉浸在床单上，声音嗡嗡的
“不用，我吃过了。”
白斩皱着眉站了一会儿退回来，没再继续问。
就这么窒息着趴了一会儿后，方思慢缓缓坐起来，又伸手去摸床头的烟
她还没有从今晚的各种冲击中抽离出来
无论是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