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更多也属于无心插柳柳成荫。
但现在,南奕心血忽然来潮,有了灵感,决意作文一篇,为自身创作武侠之事,升华作品主旨,提炼作品精神。
与此同时,通过阐述何为武侠、何为武侠精神,南奕也是在阐述自身心意。
他穿越至今,已两月有余。
南奕经历了不少事,也见识过许多事。
对此方天地的一切,南奕都能接受,因为不接受不行。
可是接受,不代表认同,亦不等于理解。
前世的一应认知,构成了南奕的意识,组成了其三观。
即使穿越异世,南奕的认知也很难突然出现根本性的重大变化。面对不符合其三观之事,南奕心中会有种本能的不快之意。
这种不快,无关善恶,无关是非,仅仅是三观不一致所带来的本能抵触。
换作无魔之世,南奕只要多挨点社会毒打,不习惯也会慢慢变习惯,逐渐变化三观。
可在超凡修行之世,这种不快,亦可视作念头不通达的表现。
于修行者而言,一切认知,最终都将转化为对自身道途方向的思考。
南奕眼下,便是蓦然有所悟,觉察到了自身一丝心意。
这丝心意,他将做出取舍之抉择,要么彻底放弃,要么面对本心,正式纳入自身道途。
南奕只略一闪念,旋即便不作犹豫,直接选择了纳入自身道途。
因为这本就是他的本心,他的认知与三观,凝练而成的一股明悟。
他看不惯,看不惯修行者高高在上,视百姓为牛马,随意放牧宰割的模样。
诚然,南奕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在心里也不曾将此世百姓视作自身同胞。
但南奕再是自私、再是冷血,他前世的认知,至少让他拿凡人当人看,而不是直接视作低人一等的人形牛马。
虽然说,大离并未完全堵死凡人阶级上升的通道。像南奕,本身也是借着读书考入书院这条路子,接触到了此世神诡修行界的真相。
这可能是大离历史上的智者,特意为凡人百姓留下的一条晋身之阶。
但只要在各县学舍没能读出名堂,无法拜入书院,在大离秩序规矩之下,大离的户籍制度,其实与南奕前世天竺的种姓制度相差不大。
对这种制度,南奕本能不喜。
他觉得,凡人百姓,起码该有着最基础的人权,而不是只被修士视作产出灵性信力的牛马羊羔。
恰好,南奕觉醒天赋「天子剑」,走聚众加持的路子,能为百姓带来内功武道。
前世的经历,让南奕喜欢共赢,不习惯吃独食。
这一世,他只稍稍动念,便下定了决心,坚持将「天子剑」广传内功武道之法,作为自身道途之基。
一来,他能觉醒「天子剑」,本就说明相应法理与他相性极高,几可视作其本心之呼唤。
二来,南奕虽不奢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主角,却也不想泯然众人已。他若不能坚持广传内功武道的道心,走不出属于自己的道途,最终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前人脚步走,越走越挤。
南奕不愿如此。
所以动念之间,南奕定下了心意,想要趁着郡府在为自己造势宣传的助力,作文一篇,直接打响武侠的招牌,不再按此世话本习俗,继续冠着武夫的名头。
何为武侠?
这个好说,就是宣扬武侠精神之。
可是,何为武侠精神?
在天夏,侠文化,属于不言自明的文化传承。
立足侠文化传承,金老爷子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就能直接对“侠”字继往开来,创下新派“武侠”。
但在此世,文化差异下,不仅没有旧派武侠之说法,更是连侠文化,都谈不上存在。
所以,南奕作文,是打算先阐述清“侠”字,将之衍展开武侠精神,再直接以武侠精神,开辟一方道理,阐述自身心意。
当然,说是作文,其实也是文抄,在前世经典的基础上进行改动。
而文抄对象,南奕适才心血来潮,已然想好,选定了前世王阳明所作《志士仁人》。
此文虽是八股,却气势激荡,令人印象深刻。
更重要的是,在南奕看来,志士仁人,如果要合成一个字,正是“侠”字。
南奕默默离开祭礼现场,一路思索着回到屋中,提笔便开始作文。
“夫武之一字,何以称道?习练武艺,打熬筋骨,以至于身强体壮、力大技高,可称武道乎?”
“余以为,不可矣。”
“天下技艺,皆自袭人故智起,少有自得真知者。武艺亦然。”
“既不得真知,武夫习武,便非是武道。”
“余以为,唯有心中有志、行中有仁,修得真知,可称志士仁人者,方可为道。”
“其之所践行,是为武道;其之所宣扬,是为武侠。”
“正所谓真金火中炼、宝剑磨砺出,夫武者,习练武艺而无侠心,倘死生之际顾命惜身,纵有千般武艺,亦徒增笑耳。”
“唯志士仁人者,心有定主而不惑于私,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惟见其求无惭于心焉,而于身何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