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见段云枫进营帐前还沉着张脸,出来时眉角眼梢都染上了笑意,喜悦之情完全遮掩不住,便知道这事成了,和公主的亲事算是定下了。
他打趣道:“将军何时请我们喝喜酒?自从入了京之后,日日整肃军纪,我们可就盼望着您这桩喜事了。”
“快了,吉时定下之后,我自个儿请客,请你们喝!” 段云枫拍着他的肩膀,“不喝趴下都不许给我回去。”
副将跟着他一道笑。
“对了,可有父亲那边的来信?” 段云枫这会儿想起正事,火急火燎地赶往自己的帅帐,“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他们。”
他回到帅帐问及这个问题时,候着的随从却有些神色吱唔,说是有来信,但不是驿站的人送来的,让段云枫自己进去看。
段云枫一掀营帐,只见一年逾半百、文人扮相的谋士正在里面等他,愣道:“周叔,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人是他父亲手下最信任的幕僚——周业,本应留在太原城陪他父亲一起监守河东。
周业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与段云枫实话实说道:“王爷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如他所料一般,段云枫不悦地拧眉,“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周叔,父亲的信呢?”
周业笑容愈发苦涩,心道祖宗这不是怕你胡闹吗?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从怀里取出一份信件,“这呢,这呢。”
谁不知道镇北王这个儿子是个领兵打仗的不世奇才,可性子却十分的烈,一定要顺着毛哄。
段云枫虽然年少成名,但在函谷关一役前,从未当统帅上过战场,就连前线也没怎么去过。
段昱疼夫人,只有王妃一个妻,不曾纳妾,亲生的孩子也就段云枫这么一个,早年那是当眼珠子宠的,根本不舍得他上战场。
在这之前,一直跟着段昱在战场上磨练的是段云枫的堂哥段云升,段云升虽然不是段昱的亲儿子,但却是自幼便过到段昱膝下,当作亲儿子培养的,吃穿用度皆与段云枫无异,河东军镇的人都称段云升为大公子,段云枫为二公子。
段云升是段昱用心培养、寄予厚望的镇北王世子,也是段昱指定的河东军镇继承人。
只可惜一年前,段云升平剿陕北叛军,被朝廷派来的监军——也就是大太监安有良的义子误传军报、恶意坑害,段云升战死,段昱痛不欲生,他怀着满腔愤恨,将监军五马分尸,血祭段云升,从此与安有良结下了梁子。
半年后,安有良以“谋反”为名,召集三镇联军讨伐段昱。
当时段昱被联军围困函谷关,命悬一线。
是段云枫力排众议,以狠绝的态度说服众多老将,亲自带着三千漠北铁骑连夜奔袭,兵行险招,几乎是横冲直撞地破了十万联军,从此一战成名,之后更是率领河东军一路打到京城。
段昱痛失段云升后,即便再不想让段云枫上战场,却也无可奈何。
偏偏他对这个儿子从小颇为娇惯,多是嘴上严厉,行动上却难狠下心责罚,因此养成了段云枫横冲直撞的脾性,从小便是个霸王,不仅喜欢和段昱对着干,还爱冒险犯进,除了他母亲以外没人压得住他。
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段云枫更是从不退步,不管怎么样都要得到手。
就比如段云枫的这件亲事,先前收到段云枫拒绝李家亲事说非公主不娶的回信,镇北王先是喝斥了段云枫胡闹的行为,说他才认识公主多久,谈什么“此生非公主不娶”的胡话,再怎么说都应该先与李家的女儿见一面,若是实在没有眼缘那再说,别这般想一出是一出,让两家生了嫌隙。
段云枫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当着周业的面回复镇北王:
大可不必为了这事担心和李家生嫌隙,今天我在校场上踢断了他儿子两根肋骨,自然这事错不在我,但你再让我娶他女儿,只要我在屋檐下看到李悯那个畜生,我便揍他一回,搞不好喜事直接变丧事,到时候回门直接给他过头七,那嫌隙怕是要大上天了。
自结盟后,凡野战十之七八都是我打先锋,盟约一事,我问心无愧,我不欠他李家的,来日他若是要借道,我给他十条道借回去!
难道你为了还恩情就要把你儿子卖了?
父亲若是感激李家,合该以身作则,自己接下这门亲事,怎么答谢的事却落到我头上来?
我不娶。
镇北王大怒,连夜斥快马加鞭,给他回信道:
你个逆子!你不娶就不娶,你让我娶什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真是治不了你了,下次你回来你母亲必狠狠训你。你给我等着!
还有,娶公主娶公主,公主答应了?可别是你强迫的人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你这么上赶着成亲,是不是就图人家长得好看?
他这儿子不知从哪惯得臭毛病,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连骑的马都要打扮得金光灿灿的,眼界更是比天还高,当初多少人上门来说媒,段云枫愣是一个没看上。
段云枫回:
听说我娘当初可是太原第一美人呢,爹你当时对她一见钟情,上门求娶被姥爷拒了两次还契而不舍,想必是慧眼识珠,一眼相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