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点东西出来。”
“这该不会是你藏在屁股后面的吧?”
“……”
唰!
聊了半晌,朱元璋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回到了田埂之上。
“好啊!看来凤阳是真的富裕了,亲眼看到家乡变得富饶,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咱心里也高兴啊!”
朱元璋咧嘴笑道,
“看来,凤阳的县令,应该嘉奖!当地的乡绅,若有贡献大的,也该旌奖!”
“这件事情,惟庸啊,你去落实吧!”
胡惟庸闻言,神色顿时一喜。
“是,陛下!”
“微臣定会察访清楚,对凤阳有功之人,绝不遗漏!”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吧,去咱家祖宅!”
“就在前头,走上一里地就到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儿了,该不会已经被风吹跑了吧?哈哈哈……”
老朱挥了挥手,朝前快步走去。
朱标扫了那些庄稼汉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瞅了瞅胡惟庸,不动声色的跟上。
众勋贵嘻嘻哈哈,像是来秋游一般,嬉笑打闹着,亦是跟在了朱元璋的屁股后头。
……
半晌后。
朱元璋驻足于几根破败的梁木之前,默然不语。
“这儿是什么地方?”
朱橘瞧了几眼,疑惑道,
“牛棚?”
“马厩?”
几根梁木都已经腐朽的摇摇欲坠,只能勉强看出它们曾经支撑起一个棚子。
而被它们所围起来的地方,则是杂草丛生,除了杂草之外,也就只剩下几片破碎的竹片。
“这是咱的老家,你们的祖宅。”
朱元璋扶着梁木,轻声道,
“咱现在还能想起当年当放牛娃的日子,你看这儿很破败是吧?其实原先的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天热的时候,跟个蒸笼似的,要是刮风下雨,那真是煎熬,那些个茅草上下翻飞,每翻飞一次,咱的心也跟着飞,生怕屋顶被风雨刮去。”
“小时候,每天跟咱一起入睡的,不是老鼠,就是田鸡。有一次咱半夜醒来,觉得耳朵疼痒难耐,一看……好家伙,那老鼠竟是咱啃咬咱的耳朵!”
朱橘:“……”
众人:“……”
这情形,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啊!
“爹,要不咱把祖宅翻修一下?”
朱橘忍不住道,
“好歹也是祖屋,不能太寒酸了吧!”
“这周围,都没人了啊!都搬走了?”
这儿有一条稍微宽阔点的土路,两旁,都还有不少梁木歪七扭八的矗立着。
看得出来,以前这里也算是村舍,只不过人好像都已经跑光了。
“不是搬走了,而是都死光了。”
朱元璋轻声道,
“那一年大饥,咱的爹娘,兄弟姐妹,全都饿死了,就饿死在这个屋子里。”
“邻居们也都差不多,当年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就翻找出来十三粒米,这十三粒米,是全家人活下去的希望,但爹娘没有吃,哥哥姐姐们也没有吃,全都留给了咱,咱就是靠着这十三粒米侥幸活了下来,而其他人,多数都死了,侥幸逃亡的,很少,很少……”
追忆往昔,他有些黯然神伤。
“陛下……”
马秀英上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膀,安慰道,
“过去了,都过去了。”
“爹和娘,还有兄长姐姐们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一定非常的欣慰。”
“你的表现,足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朱元璋轻轻捏了捏马秀英的手,又看了朱标一眼,转而又看了朱橘一眼。
父母双亡,兄弟死尽的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六亲无靠!孤苦伶仃一个人!
好在。
现在有共患难同富贵的妻子,有沉重睿智的大儿子,还有调皮捣蛋,经常惹他生气,却又时不时给他惊喜的小儿子。
对于这个家庭,朱元璋无比的珍惜。
“陛下,吴王殿下所言有理。”
胡惟庸沉声道,
“这毕竟是陛下的祖宅,岂能让它如此破败下去?再这样下去,恐怕再过几年,连这几根梁木都没有了,地方都找不到了!”
“交给微臣来办,微臣将陛下的祖宅重新修建,一定让陛下满意!”
当年皇宫都是他督办修建的,修建一座祖宅,那还真是拿手好戏。
“不,不必!”
朱元璋挥了挥手,坚定道,
“咱不会去动它,永远都不会!”
“咱的父母、兄姐,都是死在这里,他们是被瘟疫和天灾害死的吗?不,不是!他们是被元廷的暴政,被本地贪官污吏压迫死的!”
“咱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种出一百斤粮食来,要交两百斤粮食税的场景!咱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狗官因为贫农交不出钱来,将人活活打死的场景!”
“咱留着这座破败的祖屋,就是要让咱时时警醒,也让所有官员时时警醒,元朝是怎么灭亡的!咱大明,永远不能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