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她手腕上的红圈,像是被血丝缠绕,紧紧掐住血脉。
司阴知道那是什么。
是断思草。
正巧,他手上也有这样的痕迹。
断思草,说是草,但其实是一种毒花的名字,中毒者,手腕上都会留下血丝缠绕的痕迹,而且心中执念越深,中毒的症状就会越深。
而琼婳手上的痕迹,与他手上一样,鲜艳,刺目。
又是一个伤心之人,他想。
“我以为,七绝妖君已经死了。”
这是琼婳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清冽,娴静美好。
他说:“你现在可以让这话成为现实。”
“我不会恩将仇报。”
“我没有救你,如今我的修为连你都不如,断思草的毒,我帮不了你。”
话音刚落,他注意到琼婳眉头微蹙,似在忍耐,踌躇后,他说:“别想,别想那个人,你越是想,断思草的毒性会让你更疼。”
“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疼痛。”
他垂眸:“有,与人欢好。”
琼婳一愣:“那又有什么方法可以彻底解毒?”
“有。”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因忍耐而大汗淋漓的女子:“斩断情丝。”
“你做得到吗?”
这句话,是在问琼婳,也是在问他自己。
你做得到吗?
你放得下吗?
你舍得了吗?
若是能如此简单,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琼婳久久不回答,他又说:“你回去,无定宗高人众多,定有法子解毒。”
面前美丽忧郁的女子笑了,笑得那样苍白。
“我不想回去。”
自那之后,琼婳就留了下来,起初她也会像他从前一样疼得彻夜难眠,到了后来,断思草的毒发作频率越来越低,可每次发作,疼痛却是浓缩的数倍。
望着她,就像是曾经的自己。
他们慢慢成为了好友,慢慢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惺惺相惜。
一夜醉酒,琼婳白皙的肌肤下透出几分红,醉眼迷蒙:“我好奇,你说的那名女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好。”
司阴夺过她手里的酒壶,一饮而尽:“我也好奇,你说的那个师兄,为何会不喜欢你。”
明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琼婳微喘,眼里的水雾渐浓:“许是因为我不够好吧。”
“如此,可能也是因为我不够好吧。”
琼婳又说:“可我见过许多恩爱夫妻,可他们就连对方不好的地方也喜欢。”
“嗯。”
“所以不是我们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本就不喜欢我们。”
司阴垂眸:“嗯,这一点我们要承认。”
琼婳倒了下去,墨发如瀑,散在席上,一双眼睛含情,望着天上的半缺的月亮,眼神幽暗,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透过月亮在看什么人。
“无定宗终年寒雪,我还从未,从未见过如此明媚的阳光。”
“你醉了。”
“醉了,醉了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都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我还记得许多许多的事情,我越喝,就越觉得自己清醒,我……唔。”琼婳捂住手,上面的血圈越发鲜艳,真如鲜血画上去一般。
“你又疼了。”司阴伸手抓过她的手,两个手腕上的血圈竟然出乎的一致。
“你不也一样吗?”琼婳望过去。
司阴只低头望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慢慢地晃着酒壶。
月色撩人,风中带着醉人的酒香。
琼婳微微蹙眉,“疼。”
司阴另一手丢下酒壶,酒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酒香四溢。他伸手将琼婳的一缕青丝带到耳后,声音沙哑:“与人欢好,可缓解疼痛。”
琼婳默了半晌:“这是背叛。”
他低低道:“我与从露,从未在一起过,既然从未一起,谈何背叛?”
琼婳一双眼眸望着他,眼里泛着不知名的思绪,她说:“我说的不是叛了心爱之人,我们所背叛的人,是自己。”
司阴低笑:“不错。”
她环住他的脖子,他俯身,衔住了那两片红润的唇,堵住了细碎的呜咽。
夜里起风,带着几分湿气,黑云慢慢遮住了月亮,雷声隆隆,豆大的雨滴砸落在酒壶的碎片上,与里面剩余的些酒混杂在一起。
司阴把琼婳放在红纱帐内,他脱掉上衣俯身,琼婳的手正巧碰到了心口上的伤疤。
“确定吗?”
琼婳答非所问:“司阴,我有些冷,你抱抱我。”
“好。”
幽暗的洞府内,只留一盏青灯,灯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