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淩林刚落水被救起时,实际已无生机。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纷纷劝淩家早做后事准备。
淩康老将军感造化弄人连连叹气,淩姚氏夫人以泪洗面日夜守在床前。两人都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然而不论他们都抱着一丝丝希望,还没有动心思告诉远在边关的淩泰。
过了五六日,淩林没有好转醒来的迹象。老将军渐渐开始放弃希望,不得不着手准备后事。
但就在第七天早上,奇迹发生了。
淩姚氏夫人当时正独自在淩林的床边握抚着儿子的手,面色憔悴,眼有泪痕,还像过去的好几个日夜一样呼唤、祈盼她的林儿能够醒来。
尽管大家都劝她休息安慰她,但她知道,她哪儿也不想去。就算是最后的日子,她也想陪在儿子身边。何况她这个做母亲的,总归抱着些期望。
就像后来大家说的,也许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淩林这时候突然咳嗽了几声,伴随着身体的抽动嘴里吐出水来。
他醒了。
淩姚氏夫人愣了一下,直到看到了淩林的眼睛在慢慢睁开,她才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极度的喜悦让夫人无暇多想眼前是梦是真,她像疯了一样向淩林扑过去,像抓住不愿醒来的梦似的紧紧抱起儿子,生怕一松手这个小小的人儿就会飞走似的。
夫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嚎啕大哭起来。
淩林在她的怀里继续咳嗽着。
仆人们听到夫人的动静,原本以为是大公子淩林去世了,围过来看后才发现眼前的状况完全相反。
“大公子醒来了!“
有几个带着不可思议跑出去大声散布着消息:“大公子醒来了!大公子醒来了!”
很快淩康老将军也赶了来,凑到床边,在见到淩林活生生的眼睛的瞬间,他也落下泪来。
“醒过来了……可算醒过来了啊……”老将军戎马一生,声音中竟有了一丝哽咽。
他转头吩咐下人:“快,去叫大夫!”
等淩姚氏夫人一会儿冷静了些,就抚摸着淩林的脸,问:“林儿,林儿哪里有不舒服吗?啊?想吃什么吗?快告诉娘……”
淩林只是看了看她,一言不发,表情平静,又有些愣愣地、好奇地四处张望。
老将军敏锐地感觉有点不对劲,对着淩林指着自己试探似的问道:“林儿,我是爷爷,你看看我。”
淩林只是咳嗽了几声,还是接着看四周,什么话也不说。
淩康皱了皱眉。
请的大夫这时候来了。
这个大夫之前已来过的,本以为淩林没救了,没想到现在淩林竟然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
大夫给淩林全身做了周密的检查。
“老夫行医多年,奇迹也见过一些,却从见过像公子这般能在生还无望多日之后再次醒来的。
“公子除了背上多了一小块形状像桃核似的红色印记,没有哪里有受伤的痕迹。咳嗽也是因为肺部有积水,需慢慢调养,再长大一些便可好。
“至于公子似乎不懂人言不说话,老夫目前束手无策。许是经此大难,令公子头部受了创,或者落水受了惊。这个什么时候能好,老夫也没有把握。只能全看天意了。”
老将军听了大夫的话,陷入沉思。而淩姚氏对于儿子能够醒来,已经心存感激,并未做多想。
此后一段时间,淩林一直体弱畏寒,尤其在阴雨天常常发烧咳喘不止。
淩姚氏比以往看他看的更紧,亲自喂药,亲自给他擦身,给他讲故事,事事亲为。看到淩林笑一下,她都能快乐一整天。
淩家公子落水后奇迹醒转又变痴傻,没过几日便慢慢在京城传开。
又过去个把月后,淩林慢慢下床了。先是像刚学走路似的要扶着母亲,一阵子后也不用扶了,只是还是不会说话,呆呆的。
府里和外面的传言议论开始越来越多,也越传越邪乎。
淩林的事开始像有什么诅咒了一般,有的人甚至在谈到时都怕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三缄其口。
一部分人还相信一种说不知哪里传来的迷信说法:‘返阳之人会拉几个下去替死’。
因此,府里有些奴仆便开始不敢进淩林的院子里服侍,甚至不敢靠近,还有一些怕死的在试探着请求出府。
当然,明眼的人,是感觉到淩家的‘大势将去’,早做打算。
与此同时,大将军兄长的两位遗孀因为是皇家人,出嫁前本就有自己的府邸,也表露了想带着女儿迁居出去的想法。
这些淩姚氏和淩康老将军当然都知道。
一日,淩姚氏便来和淩康老将军商量。
“爹,您看,我叫几个得力的人带林儿迁去京郊别院住吧。那儿清静,没准儿对林儿的恢复有帮助……”淩姚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