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吧?”
一名老头儿叹息:“不是技术的问题,关键是没有柴油机,你说,咋组装出一台手扶拖拉机嘛。”
几人纷纷附和。
罗奇老爷子苦着脸,蹲在地上闷头吸着烟,两道花白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陈春年也有点犯愁。
他今天过来,说是‘手搓拖拉机’,实际上,还是存了捡个便宜、搞一辆二手拖拉机的心思。
谁料到罗伯伯更狠,找来当年同一个车间的老工友们,竟然真想‘手搓’……
“其实还有个办法。”
那个名叫朴昌勇的糟老头子突然想起一事,猛一拍大腿根:“机修厂不是还有一台让学徒工练手的拖拉机头嘛。”
几个糟老头子瞬间来了精神。
“对对对,那个拖拉机头拆卸了很多次,缺了一些零件,不过,柴油机和缸体好像还能用。”
“28拖拉机头的柴油机,能装到手扶拖拉机的机架上?”
“杜子腾你滚边儿去!”
“就是,谁说非要组装一台手扶拖拉机?咱就不能弄一台28?”
“……”
说干就干,丝毫不耽搁。
七八名糟老头子立刻行动起来,有人专门回了一趟机修厂,很快就带来一个好消息。
拖拉机头的发动机没问题,加上柴油还能嘭嘭嘭。
而且,离合器、变速箱、传动轴和悬挂系统的零件基本都在,完全可以考虑重新组装!
哎,到底是经历过‘战天斗地’岁月的机修厂老工人,有条件就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不过,陈春年却多少有些担心:‘这么胡乱整出来的拖拉机,那还叫拖拉机吗?’
‘能不能开?’
‘敢不敢上路?’
‘大爷们,记得把制动和刹车装好啊。’
当天晚上,红宁县东门外的罗家,灯火通明,几个糟老头子连夜奋战,热火朝天。
陈春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充当一名勤杂小学徒,端茶送水,点烟,陪着老爷子们开黄腔、吹牛逼。
大家一听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陈肥肠’,一个个两眼放光,开始疯狂暗示加明示。
一个字:糟老头子们都饿了,馋了,陈肥肠,你小子识相点就特么让咱吃那一口香!
陈春年哈哈大笑,蹬着二八大杠回家一趟,带了十斤卤肥肠,买了几十个馒头,并准备了四瓶西凤酒、两条大前门。
“大爷们,只要你们能弄出一台拖拉机,以后在我摊子上吃卤肥肠,一律免费!”
吃过了一顿丰盛的宵夜,八个糟老头子像磕了药似的,一个个的精神抖擞,打螺丝打得都快要冒烟了。
1983年2月13日,癸亥猪年,正月初一到初二。
八名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老眼昏花,手指粗粝,在一大堆报废零件中挑挑拣拣;
他们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凌晨4点多,一台由报废发动机、变速箱和零件组装而成的‘仿28拖拉机头’横空出世!
“罗奇,提半桶柴油过来。”
“还有黄油,黄油给老子填充上!”
“杜子腾,狗日的你把机油加上啊,没有机油空转,拉缸了咋弄?”
“没事,拉缸了就让他老婆李金娥过来顶缸,那婆娘水灵,就算没有机油润滑都得行……”
“……”
“泵几下汽油,我试着启动一下。”
罗伯伯捏着一根羊毛绳子,仔细缠绕在拖拉机的启动马达上,试了试松紧。
然后,他拉直羊毛绳子,骤然发力,猛的向后一拉:“呜日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
伴随着一阵清脆而密集的‘嗒嗒嗒’,拖拉机头猛的一抖,转眼间就被一大团白烟所笼罩。
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燃烧后的味道,甜丝丝的,还特么挺好闻。
七八秒后。
罗奇老爷子手动切换到柴油机模式,响声一变,成了密集的‘啪啪啪’。
同时,还伴随着一连串气爆音,粗短的烟囱里,开始往外喷蓝烟。
拖拉机头抽抽几下,疯狂抖动一两秒,便又恢复了正常,发出‘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