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数暴起,堪堪止住的血线不住地向下淌着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一大片衣衫,“她死了一一她死了一一池水荡起的激流挤压着中央空地的巨石,盘旋的波涛下是支离破碎的石块。男人笑得喘不上气,又被自己呛住似的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受不住地单膝跪在了地上,棱角尖锐的碎石不到片刻便将他的双膝磨得破皮出血。他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丝丝缕缕的血丝弥散在池水当中。单灯注视着湖面中属于自己陌生又熟悉的脸,癫狂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长久的沉默过去,所有人听到他说:
“一一小姑娘,你的确和你父母很像。”
他慢慢直起腰,自下而上盯着符盈,幽幽说:“尤其与谢疏竹像。”一样的不择手段。
符盈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心中却忽地一动。在无人发觉的角落,符盈一直在用灵识悄悄观察着对岸的单灯。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族,不仅魔气纯粹,抬眼说话间也有着从骨子透出的、面对修士的厌恶杀意。若非此时有求于人,他估计不会让他们多活一瞬,更遑论压抑着恶意和符盈交流。
但符盈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就一直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奇怪气息。不是灵力,也绝非魔气。硬要说来的话和她阿爹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极为纯粹、通透。
但谢疏竹周身通透是因为他本就是玄门秘境归元镜化身,并非凡世之物。但单灯一个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魔族怎么可能也有这种感觉呢?还是说他也不是什么纯粹的魔族?
符盈的困惑在心中转了好几圈,面上却分毫没有显露,只是在安静等待着单灯的反应。
没人知道单灯在这一瞬间思考了什么。那些不受控制泄露而出的疯狂偏执在一刹那忽然如潮水般收了回去,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抬起眼眸,鲜红刺目的血沾在脸庞,越发显得暴虐凶残。然而他的语气却是平静到近乎冷漠:“是她将我困在这里一一在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后。”
不知是否因为长久困在这里不见活人,单灯的声音虽然年轻,却有种挥之不去的嘶哑之感,像是许久没有气流振动声带,并且他的每一个字都会咬得很重,听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凶狠之意。
在他说起一些特定的词语时尤甚。
符盈现在确认了两件事情:
第一,单灯是四百多年前被困在阴阳山海图中的,他是魔窟中的魔族之一,而当时羡鱼在替贺野解决定风镇魔琉璃铃,她并未被困在画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