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道青白的剑光，落荒而逃。
一记闷哼响在耳畔，那人与自己差不多的身量顿时便半倒了下来，顾修愣着神，下意识的伸出手，同他一起半跪在了雨地上。
彻寒的冷意随着浸湿的布料，从膝盖一路而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顾修动了动唇瓣，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冻的喉口干涩，牵扯间，心弦尤裂。
“累…真的好累……”
顾栖垂着脖颈，嘴上还像以前似的在抱怨着，他眉间眼角，蓦地露出了几分得逞的笑意。
“我完成了比比东的命令。”
腥咸的血味在唇齿间盘旋不去，他向来很讨厌这股味道。
“那追杀令…日后你们不必再在意了，至于那孩子…她在毒老怪那儿。”
唇畔有些湿润，顾栖俯视着雨水涓涓的地面，看着一滴一滴的血珠，将原本无色的水流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恍恍惚惚间，他抬起眼，眸中雾淖淖的，在那些朦胧的云絮中，好似看见了月色半掩，有着海妖传说的苍茫碧海。
依稀的视线里，仿佛还遥遥可见那人的眉眼神情。
她素来是笑盈盈的，就连被囚后，他第一次去看她，她也没露出半点惊慌失措，或者心灰意冷的表情。
是了，在她身上，他从来都看不见，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难怪哥会喜欢她，在乎她…
而他…
“我对不住她…”
心中吊悬多年的巨石终于得以落地，顾栖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又游离了不少，他睁着眼，意识还流连在那片烟云未散的光影中。
“但我没后悔过…”
星前月下，流风回雪后，她的眉目声韵，恍然又生动了许多。
回想这一生，他一直自囚于那阴暗的童年里，将自己折磨成了爱不会爱，恨不会恨，一个只知道舔舐自己伤口的幼兽。
只是到最后，伤口溃烂发脓，他也没有治好自己。
顾栖半阖着眼睫，压住了心里的那股酸涩和闷疼，轻轻的抽气了一声：
“武魂殿同海盗有共谋…记得护好海域…”
他打探了几年，也就这个消息还能有点用。
毕竟这是那人之前最想回的地方。
他亲手剥夺了她最后回家的机会，如今，就用这个抵一抵吧。
反正…能见到面的话…她也拿他没办法，她一向是说不过他的。
天云略暗，顾修被他按着手臂，只听见耳边传着时重时轻的话语声，让他越发清楚他所余不多的气息。
“比比东一时不会动你…哥…顾全着自己和那孩子。”
不知是天色的缘故，还是他已经看不清了东西，顾栖阖着双眼，在全身的力气都随风而去时，循着那抹鲜凉的海风，放任着自己跟随而去。
这一次，他总算能抢先一回了…
瓢泼的秋雨仍在，天边却突然探出了些曈曚。
微光一瞬，臂弯里的身体越发凉却，顾修抬起了头，迎着凉峭的细雨，让眼眶中的热流肆意的宣泄着。
自此人间山河，再无顾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