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迟疑地把手机挪远,又仔细看了下号码。
没有打错啊。
对面的人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复,于是又叽里咕噜抛了几个问题。
而伴随着问题出现的还有秦易若隐若现的一句“谁啊”。
霎时间,沈如溪五雷轰顶,本要说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阵如锥的凉意从脚底蔓延至上身,又狠狠扎了下心脏。
沈如溪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裙摆,肩膀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如果说刚才还有,那么现在的沈如溪已然被愤怒包围。
“喂?请问有事吗?”
沈如溪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先发制人地挂断了电话。
如果她没有经历傍晚背包被偷的事,此刻肯定恼羞成怒痛骂渣男贱女一顿。
但她现在实在有些精疲力尽,并且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秦易的声音。
沈如溪想起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当时还在上高中,秦易买了本本子里面记满了自己的喜恶和各种重要日子。
后来大学毕业搬家的时候这本本子意外丢了,沈如溪也为此难过了很久。
秦易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说“你的一切我都已经记在了心里,本不本子也无所谓了。”
但现在呢?不仅是本子,他连心都丢了。
沈如溪平复了片刻,毫不犹豫地把秦易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做完这些,沈如溪莫名有些虚脱。她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了膝盖,方才的气恼逐渐从她的内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空落落的落寞。
港城道路干净,却总是时不时飘来阵阵垃圾味,像是八十年代港片中破旧筒子楼会发出的气味,恶心又难以忽视。
但尖沙咀的夜景又是繁华至极,很难让人联想想到某些肮脏的环境。
周聿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当时灯影绰绰,周围又寂静无声,脚步声响起时沈如溪以为又遇到了坏人,所以下意识抬头望向来人。
入目是一双棕褐色皮鞋,鞋头上的布洛克雕花繁琐精致,视线上移,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
然后,沈如溪透过九月初的晚风坠入了一双深沉的眸。
他正在听电话,手上还握着手机,时不时会“嗯”两声,他注意到沈如溪的视线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那模样像是见惯了失魂落魄的女人。
周聿时身后的陈柏不知何时探出脑袋,“咦”了一声,然后指着沈如溪夸长地惊呼:“边嚟嘅人,唔会系由青山走出嚟啦。”
沈如溪不明白青山的含义,但周聿时自然知道。
青山,港城的疯人院。
他斜睨了一眼陈柏,说了声抱歉,随即挂断了电话,似乎觉得陈柏这番话很不礼貌。
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的路灯下却意外贵气,就如同博物馆珍藏的艺术品,正在照射灯下展示。
他昂了昂下巴,利落的下颌线更加明显:“唔好意思,佢醉咗。”
很标准的粤语,沈如溪再次抬头,和周聿时对视。
她并没有听懂这话完整的意思,但前面的不好意思还是很容易懂的。
她摇摇头:“没关系。”
听到沈如溪的回答,周聿时才意识到她不是本地人。
他挑了挑眉用普通话说:“很晚了,外面很不安全。”
其实他这句话仅仅出于家教礼貌,但还是让沈如溪开始委屈。
她现在这样子实在说不上好看。
早上出门还算精致的妆这会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加上被风吹到凌乱的头发,也难怪陈柏会误会她是从青山跑出来的。
异乡被滞留的夜晚,又亲手抓到男朋友的出轨,这样的双重打击并没有完全击败沈如溪。
在沈如溪的观念里,她总对否极泰来这个词抱有很大信心,所以她坚信今天这样的坏事让她遇上,之后一定会有反转,所以她在强忍着不哭。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突然了断,她也不是石头人,心也会痛,
但此时,在意料之外的关照中,她却被感动地一塌糊涂。
余光瞥见门口停着的一辆银白色劳斯莱斯,不用猜就知道它价值不菲,沈如溪认定眼前的男人就是这辆车的主人。
此时,她全身上下加起来的港币甚至不够坐一趟地铁,而眼前这位非寻常的先生也将是自己今晚的救命稻草。
所以,她在周聿时路过自己的那一瞬选了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她昂着头,还保持着坐在台阶上的姿势不变,语气里又带着诚挚的恳求:“先生,我钱包被人偷了。或许,今晚我能跟你一块走吗,我之后会还你钱的。”
周聿时扭头望向她,并未回答。
周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