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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2 / 2)

摆在眼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但这大道尽头是粉身碎骨亦或者荣恩加身,这就不得而知了。

“幽州?你去幽州作甚,去西北作甚!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待在京城!家里给了你一条好路,你偏偏要去走那阴暗小道。”蒋氏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是我哪里对你不好?爹娘这不都是为了你!”

喻观澜黑如点漆的眼直视着她:“为了我好?是为我,还是为自己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蒋氏骤然提高了声音,隐隐带了哭腔:“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对着干!为什么?要是潮儿还在,现在世子之位焉有你的份!我的观潮又孝顺又和善,更是文采斐然天纵奇才,不知比你这个不孝子好到哪里去。”

这个大哥,喻观澜是自来不曾见过的。但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神童,是天才,当初的喻扶和蒋氏亦是许多父母艳羡的对象。只是喻观潮一朝病死,蒋氏哀痛之时才想起了养在道观的一对儿女。

那时的喻四已经看得出些许傻样来了,庶子总不如亲儿子。可事实摆在眼前,喻观澜这个亲儿子还真没有傻子庶子孝顺听话!

喻观澜知道南阳侯和蒋氏要的是什么,是一具听话的傀儡,天资卓越,可以让他们安享富贵晚年的傀儡。这具傀儡必须听话且孝顺,所以有了乖巧懂事的喻观潮。喻观潮珠玉在前,这夫妻俩便注意不到儿女。

寄养在道观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为何从来不曾看过一眼?蒋氏有空陪蒋老夫人去寺庙上香,却没空来看相隔不远的、寄养在太平观里的一对儿女。仿佛寄养出去了,就不是自己的儿女了。

喻观澜记得幼时自己曾问过师父:“师父,为什么我爹娘不来看我?”

她知道自己有爹娘,也知道自己爹娘是达官贵人,但她没见过。

师父摸摸她的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徒儿,是方外之人,问俗世父母作甚?既入此门,便忘凡世。”

忘凡世。

喻观澜却没见过凡世,她打记事起就养在道观了。

后来大哥弟弟病死,她被接回侯府,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爹娘的。原来自己是有家的,原来自己不是师父的孩子,原来……

可那又怎么样?

蒋氏和南阳侯要的,是听话的傀儡。

她常常从蒋氏口中听见大哥的名字,也知道蒋氏或许打从心底,就没把她当亲生儿女。说到长兄,蒋氏是怀念而哀恸的,每年长兄生辰和忌日蒋氏都要做法事,去庄子上暂住几日;对待长姐,蒋氏是疼爱而宠溺的,长姐不需要当傀儡,她可以肆意地学琴棋书画,学诗词歌赋,赏花吟诗,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以违背父母的意愿。

长姐可以不想学就不学,不想做便不做,她却是白眼狼。

后来侯府来接她走,师父摸着她的小脑袋道:“蕴清,去吧。”

喻观澜在道观的名字是蕴清。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师父。师父面容已经模糊不清,喻观澜只依稀记得温暖的感觉。后来的南阳侯和蒋氏不许她再去太平观,再后来没有空去,等有空去时,师父早已羽化。

蒋氏痛骂一番,疏了胸中郁气,想到喻修齐的威严,这才放了喻观澜回去。

喻观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对翠竹道:“你去门房一趟,让门房套了一辆马车来。我要去太平观。”

就看一眼。

算是全了那五年的师徒情谊。

去太平观,喻观澜特地回去更衣,之穿一身青衫,头戴木簪,其余饰品一概不曾戴。

太平观在城郊,颠簸了近一个时辰,喻观澜方到了太平观门口。太平观在京都有几分名气,香火还算旺盛。

喻观澜从马车上下来,往观中去,给三清上了香,想了想才拦住一位道士,抱拳行礼道:“道长,我想拜访玄明道长。”

那道士一怔,而后才道:“师祖不见人。”

喻观澜犹豫一会,对那道士笑道:“你和玄明道长说,京都南阳侯喻观澜求见。他要是不见,我便走。”

太平观景致不错,道士们身穿深青色道袍,蓄发留须,引导着前来上香的信众。喻观澜望着太平观的景致,隔了二十余年,她早就记不清太平观的殿宇和风景了。

没待多久,道士便回来了:“师祖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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