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时分,岱嶷山。
原始森林里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灼热。大地散发出漂渺的雾气,将森林渲染得多了几分阴森。高大挺拔的树木长出的长长胡须,从各个方向垂下,悬在半空。厚实软滑的感觉从脚心传到心间。
湍急的河水形成一个个旋涡,循声而来的鹿豆豆嘴角明媚地向上翘起。锋利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将杂乱生长的树枝砍断,她大步走到河边虚靠着大石晒着太阳。
半人高的背包压在瘦弱肩膀上,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摘下帽子,两寸多长参差不齐的短发和精致白皙的鹅蛋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睛是少见的琥珀色,汗水濡湿了浓密的睫毛,一道血痕从眼皮正中直至眼尾。
蓬头垢面和伤痕挡不住脸庞的纯净甜美,反而让她多了股清冷的易碎感。
遥望着高耸入云的岱嶷雪山,鹿豆豆长舒了口气。
浑身肌肉、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顺着鹿豆豆开辟的小路来到河边,喘着粗气举着摄影机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走慢一点,镜头拍不到你。”
这是一档全程直播的野外求生综艺,第一个登顶岱嶷雪山的选手将获得两百万奖金。
综艺每天霸着热搜,全国有五十几万人报名参加海选。第一批五十个选手中,已失联十五人、退赛十二人、被节目组发现作弊淘汰了十人、五天下来只剩十三人。
“合同要求我配合拍摄,可没说需要实时在摄像头监控下。”确定好接下来的行走线路,鹿豆豆把地图收起来,眼珠一转,突然谄媚道:“吃烤鱼吗?”
摄影师眨了眨眼,心里有点烦躁,岱嶷山猴子多,他头天来就把给养弄丢了,节目组补给又迟迟不送来……
“我吃条小的就行,包放下来我帮你看着吧!”
鹿豆豆摇了摇头,熟练的用匕首削起了树枝。
半小时,捉了一大一小两条鲶鱼。生起火,把一路上采的蘑菇拿了出来。
“小鱼五百,大鱼套餐八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鹿豆豆边说扔把蘑菇进去小罐子熬汤。
坐地起价这四个字摄影师已经说累了,瞥见她脖颈上密密麻麻的满是红疹,讨好道:“你的湿疹好像又严重了,要不要吃点药?我带的药特别管用。”
“不买。”鹿豆豆不耐烦催促道:“买不买?我一个人吃得完。”
望着焦香四溢的烤鱼摄影师咽了咽口水。他连鱼都不会杀,尝试过自己烤鱼,肉竟然是苦的,无奈把包里最后三张现金掏了出来,“我没钱了……”
鹿豆豆生怕摄影师后悔,眼疾手快夺过钱放进兜里,拿出纸笔,“剩下两百给我打个欠条。”
烤鱼进嘴的那一刻,摄影师满足地哼了一声,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鱼了。看着只认钱不理人的鹿豆豆,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长得挺好看,但性格是真不讨人喜欢。
五十个选手里只有鹿豆豆一个女孩,在一众大块头选手里显得愈发单薄,面对镜头镇静自若,在国内首屈一指的南州大学就读,买的装备却便宜得让人轻视。
其他选手接受采访时说得天花乱醉,她一副配合的态度回答着不知道、听不懂、不明白,闲暇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在旁边自娱自乐。
不少网友都猜测鹿豆豆会是第一个炮灰,很快会被野兽吃掉,或很快认怂退赛以节目为跳板进入娱乐圈。
比赛第一天亮相,鹿豆豆及腰的长发变成了乱糟糟的毛寸,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出发前的最后采访,编导问她这些天是不是受到了霸凌。鹿豆豆黑黝黝的眼中透着狡黠,直言头发卖了八百块,吃了顿大餐还买了不少好东西,遗憾着说头发长得太慢。
进入原始森林三天,鹿豆豆将其他选手远远地甩在后面。在其他人吃压缩饼干果腹时,鹿豆豆摸鱼、烤鸡、捞虾,背包里除了一堆调料,还有茶叶……
宁肯不睡觉,吃饭糊弄是万万不行的。像个美食主播,在镜头前给观众科普了很多能吃的野果和蘑菇,连带周边卖山珍的小网店生意都好了不少。
很快网友扒出鹿豆豆参加马拉松和户外活动比赛时的照片。
老家小区超市老板娘接受记者采访,说鹿豆豆从小就是个坏种,六岁在她家买块小洗碗布就顺走一瓶大可乐,妈妈去世后更是成天闯祸。
大学同学爆料,鹿豆豆独来独往,和室友们关系不好,入学不久就在校外租了房子。没事就往旁边的体育大学钻,基本不参加自己学校的集体活动。和很多男生走得很近,平常最会巴结老师和教授。
记者在南大找到鹿豆豆的老师,老教授得知鹿豆豆请假不是回家祭祖,而是去参加野外求生比赛,当场气得胡子竖起来。跑到实验室把鹿豆豆的三个师兄好一通臭骂,怪三个徒弟没照顾好师妹。
东南角的天空像打翻的墨水瓶一样露出黑云。
鹿豆豆两口把剩下的鱼肉塞进嘴里,用河水